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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六军溃败,天子入了邺城?”
好不容易率领大军出了白陉,正准备跟阿兄汇合,却听到了这么个消息。司马腾不由勃然大怒:“不是说有十万大军吗,怎会如此快便败了?!我兄长现在何处?”
下面斥候道:“溃兵太乱,东海王似乎直接回到了封地……”
听说司马越回了东海国,司马腾简直气的都说不出话了。过了半晌,他才怒道:“成都王这个贼子!速速命大军北上,攻打邺城。我要与王彭祖共伐贼逆!”
是了,只要能夺回天子,铲除成都王,这次出兵便不会白费。就算阿兄败了,还有他手下三万精兵,和王浚的数万步骑。刚刚大战一场,想来成都王的兵力也该有所损耗。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万一那个逆臣真的篡位,事情可就麻烦了!
听从号令,司马腾的大军加快了行军速度,朝着邺城攻去!
司马颖这时还在继位的美梦之中。先大赦,再改元,随后又斩了身为投降派的安东王。此后邺城上下噤若寒蝉,无人敢对他的举动妄执一词。然而刚刚南郊祭天之后,司马腾和王浚两军来袭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
这下,邺城再次大哗。天子亲征只是名头响亮,而东赢公和幽州都督的兵马,可是实打实的强军啊!尤其是王浚手下的那些鲜卑骑兵,莫说是晋军,就连匈奴骑兵见到,怕也要避之不及。要是让他们打过来,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司马颖只得再派三路兵马,拦截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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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来袭,这可如何是好?!诸君可有献策?”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在房中踱来踱去,对身侧诸人问道。
他正是成都王最为宠信的宦官孟玖。前几日还在为成都王继位操心费力,谁料几天之后,便是邺城告危。这样的大起大落,任谁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阉人。
和旁人不同,他的荣华富贵,紧紧系在成都王一人身上。若是成都王称帝,他就是天子身畔第一红人;而若是成都王败北,他也要随着对方流亡逃窜。这样天上地下的境遇,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只得招来麾下幕僚,商量看如何是好。
不过,就连孟玖自己也知道,想要靠这些幕僚,怕是没戏。能够投靠他这个阉宦的,必定不是什么有才华有能力的名士。而那些鬼蜮伎俩,未必能对战局起到什么影响。
然而出乎意料,一个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东赢公身处并州,不论出兵还是运粮,都要途径上党。若是能派人偷偷潜入上党郡城,袭杀郡守,夺取白陉。就算不能击溃东赢公,也能让他立刻回援……”
“咦?”孟玖双眼一亮,扭头问道,“你叫什么?”
那男子见孟玖来了兴趣,赶忙上前一步,跪地道:“小子李朗李仲明。先前为孟将军僚属,后来投入府中。”
孟将军,自然是指孟玖那个死在了洛阳之战的弟弟孟超。想到亡弟,孟玖脸上划过一抹恨色,就算阴陷陆机兄弟身死,也换不回他那宝贝弟弟的性命。
不过只是片刻,他脸上的狰狞之色便退了下去,走到李朗身侧,俯身问道:“这法子不错,只是上党向来为天下险。又如何杀郡守,夺关隘呢?”
“小子乃是上党人士,家中有兄弟在郡城为吏。只要派一队勇悍兵将,定能出其不意,攻入郡府!随后再以郡守之名,开关入城,自然能轻易改换城头,断了东赢公后路!”李朗心跳砰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勇兵悍将?孟玖双眼一亮,突然想起了另一档子事。那个匈奴都尉刘渊,之前也说自己年迈体弱,想要返回并州故里,还给他送了不少金银,让他在成都王面前美言几句。正巧匈奴五部不是在并州吗?如果趁这机会,让匈奴人派出些兵马,协助夺取上党郡城,岂不是两全其美?
哈哈一笑,孟玖拍了怕李朗的肩头:“此计甚妙,我这就去禀明主上。李宾客,此次可是你建功立业的良机了啊!”
被这阉人拍在肩头,李朗激动的浑身发颤,跪倒在地:“必不负主上重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背景里涉及两人,一个是嵇绍。在嵇绍被杀之后,惠帝嚎哭不止,司马颖想要为他更衣,以便第二天入城,他却不愿脱掉衣裳,并说出了:“此嵇侍中血,勿去。”的名句。从此“嵇侍中血”就成了忠臣之血的代名词,嵇绍本人也位列《晋书·忠义传》第一人。
但是嵇绍这人,本质上还是很矛盾的。因为他的父亲嵇康死于司马昭刀下。司马王朝的所有帝王,应该都是他的杀父仇人的血脉。与他相同遭遇的,还有一位,名叫王裒。其父王仪同样是被司马昭杀害,他不臣西晋,三徵七辟皆不就,被称为孝子典范。
可以说王裒选择了孝,而嵇绍这个曹魏公主所生的孩子,却选择了忠于司马一氏。估计这跟嵇康的托孤也不无关系,嵇绍从小便是被他父亲的好友山涛抚养长大的,成年后便在他的举荐下为官。赵王造反,升任他为侍中,后来惠帝复位,他仍任侍中。齐王再反,他同样尽忠恪守,直谏齐王。可以说从始至终恪守着一个臣子,而且是忠臣的本分。
也许这里,也有嵇康名句的作用吧:“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仕不谋禄,鉴乎古今,涤情荡欲,何忧于人间之委曲?”
另一个人,则是被司马颖杀害的安东王的侄子,司马睿。因为安东王司马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