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路上的车很少了，周晔把车开得快了点，他一路上都保持沉默，李乔宇也似乎没什么心情说话。

周晔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李乔宇却没下车。

“李乔宇？”周晔见他有点走神，不由得提醒了他一句。

“啊……”李乔宇惊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头，“不好意思……”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李乔宇心不在焉的，周晔看着他都有点慌。

等他下去后，周晔想了想，只熄了火，把座位打下去，躺着休息，虽然李乔宇叫他回去，但他还是决定先等等。

李乔宇刚到医生办公室就被医生拉去了病房。

“我妈怎么样了？”

“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吵着要见你，有自杀倾向，你先去稳一稳，……小心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他盯着病房的门道。

李乔宇深吸一口气，总算轻轻推开了门，“妈妈，您……还好吗？”病房里面的灯全开着，他妈妈住的特殊病房，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墙壁。

听见李乔宇喊她，她才慢慢转过头来。

李乔宇跟他妈妈长的很像，但他妈眼睛更漂亮，颜色很深，仿佛可以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显得特别白，人很瘦，虽然已经有岁月的痕迹，但依旧美得心惊，头发跟李乔宇一样，特别黑，但没他蓬松，很温顺的样子。

“乔宇，你来了……”在她看见李乔宇的那一刻，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别灿烂，声音却是飘的。

美人一笑，当真是百媚生。

李乔宇却觉得很冷，他的母亲在喊他过去。

“乔宇，你是妈妈的希望啊……”

周晔躺在车里，竟然真睡着了。

李乔宇不想在医院呆着，已经这个点了，又不知怎么回去，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周晔的车还停在门口，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忙跑了过去。

往车里面望去，一眼看见周晔在里面睡觉，李乔宇试着开了一下门，发现打不开，只得跑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咚咚咚……”

李乔宇见周晔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很多。

他指了指车门。

周晔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见是李乔宇拧了一下钥匙，给他把门打开了，关门时，周晔瞄到了他手上的青紫色，皱了皱眉。

“你妈……怎么样？”周晔看了一眼表，已经一点多了，他去的时间挺久的，不过脸色到还好。

“老样子，她一直那样。”李乔宇拿那只没痕迹的手扒了一下popeye，“倒是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周晔心中叹息一声，不知怎么有点心疼。夜深人静，他看着李乔宇，微微笑着，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温和。

李乔宇一下就移不开目光了。

或许是因为夜晚，又或者是委屈，抑或这个人恰好是周晔，总之他突然就一把抱住了他。

“……谢谢你。”

“嗯……”周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再出现在他的怀里，不过他不讨厌这个小孩儿。周晔抬起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明天……不，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他的声音在这时显得特别温柔，让人沉沦，但李乔宇还是很快撒了手，脸有点红。

“我还以为你哭鼻子了呢！”周晔看了看他的脸，一脸探究道。

“那还不至于，”李乔宇笑了，“只觉得突然就想抱抱你。”

周晔轻笑一声，“回哪儿啊？小盆友。”

李乔宇这次把具体的小区名报给他了，顺道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晔耸耸肩。

夜色温柔，两人便一路沉寂着，看着平时热闹的车道在一片黑暗中沉睡，这样的安静，让两人有一种驶向世界尽头的错觉。

当然，这只是送一个人回家的路，李乔宇下车时突然盯着周晔看了半天。

“你干嘛呀？害怕走夜路？”周晔趴在方向放盘上，开玩笑似的问。

“我想那天我说的一句话，可能……说错了。”李乔宇没理他，只是没头没脑的冲他说了一句。

周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小孩儿想的事儿多，他只得跟随便想想了，不过也不会纠结太久。

周晔通常顺其自然，所以很快耸耸肩，恢复了他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离开了。

后面周晔就一直在旅行社徘徊，这个证那个证，然后签合同……他只觉得麻烦死了。

不过听说这个团是类似自由行的那种，只提供机票和酒店，还加他一个日语翻译，其它的就是那些小孩儿自由活动，所以这个旅行其实挺自由的。

周晔拿着他们的行程研究，七日游，只选择了两个地方，首先是东京，呆三天，然后去京都，没写怎么去，估摸着是坐新干线。

周晔“啧”了一声，只觉得现在的小孩儿城会玩，他当年高中毕业都没去日本溜一圈啊，可惜这个时候日本没樱花了。

有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