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差点惊呼出声，这人的脸实在太恐怖了。

他没有鼻子，这是给人第一直觉。

可仔细一看，

不是他没有鼻子，而是一到又深又宽的恐怖伤痕自前额而起，一路向下，穿越眉心，再毁掉山根，斩去鼻梁，及至上唇。

这道伤痕少说也有一指宽，漆黑如墨，就好像被火烤焦了一般。

但，他的眼睛很清澈，就像小孩子一样光润有泽。

“你下去吧！”中年男子朝着侏儒老祖挥挥手，侏儒老祖恭敬的应了一声，后退两步，一道涟漪一荡，他人已消失。

“很可怕？”中年男子看着姬云，呵呵一笑，他不笑就已经很恐怖了，但这么一笑，却更加骇人。

姬云皱眉道：“以您的修为，这点伤应该能复原吧？你为什么修复呢？”

“呵呵！”中年男子似乎很喜欢笑，“有些伤口是永远也无法修复的，当然，有两种愿意，一，是身体本身无法愈合的伤，这种伤如果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修复的，但有些人偏偏不修复，就好像你在升仙道阵法世界中不但不修复伤口，还要让伤痛加剧一样！”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姬云，蕴着笑意，继续道：“第二种，就是天道创伤，永远也无法修复！”

姬云狐疑地看了眼这人，“升仙道阵法世界中的事情，你知道？”

“呵呵，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占据姬琼那个小丫头的人也去了。”

姬云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本事？要知道据他分析，师父稻草人很有可能是从更高级别的世界来的，可他去了升仙道阵法世界的事情，师父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眼前这位老祖，居然知道？

“呵呵，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是咱们潜龙潭的第六代老祖！我的名字么…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他眼中浮现出追忆的光芒，喃喃道：“在无数个微尘洪荒的世界游走，又在这个世界以不同的心态感悟天地，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你可以叫我‘六’”

“六？”姬云怔了一下。

“代号而已！”六代老祖哈哈大笑，“我这伤，就是第二种伤，天道创伤，也叫做规则的惩罚，如果没有这道伤，我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道…”姬云摇摇头，这种东西太神秘，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还不如不问，“那你是为什么被惩罚的？因果吗？”

“没错，是因果！是龙骑尊者和龙族之间的因果…龙骑尊者以屠龙为终生目标，我们的先辈，杀了太多太多的神龙，也得到了太多太多的荣耀，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后代无数人要偿还因果！”

姬云点点头，他曾听侏儒老祖提到过此事。

“一代老祖，二代老祖…及至五代老祖，我们潜龙潭的人始终无法突破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因为始终有曾经的因果缠身，再后来…我偷天换日，将他们的因果全部挪移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有了这道调皮的伤疤！”

六代老祖说的很简单，很平淡，更很随意，可听在姬云耳中，简直如天雷滚滚，简单的字眼，偷天换日、挪移因果、调皮的伤疤…这每一个字眼，代表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他肃然起敬，喃喃道：“恐怕…不仅仅是前五代老祖该承受的因果吧？”

“小家伙，还挺聪明，应该说，是我潜龙潭万世不朽之基业，后世子子孙孙的本该承受的因果吧！”

姬云骇然失色，直觉眼前的这中年男子脸上那恐怖的伤痕不仅不那么狰狞可怖，反而散发着蓬勃的光辉，要比世间任何光明都让人敬仰。

他忍不住抬起了手。

“想摸吗？”六代老祖笑问。

姬云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六代老祖呵呵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很胆小，总以为男人脸上应该留下一道疤，那样别人才会怕你，所以我一直想要在脸上搞一个伤疤，可我修炼起来居然很厉害，始终没有人能在我脸上留下伤疤！”

“于是，我自己就在自己脸上来了一刀…呵呵，那时候，真是天真的可爱，有一次我去凡间游玩，那里的孩子很可爱，有天我坐在路边上看孩子们玩耍，一个小孩子走过来看着我脸上的伤，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

“当时我问他，想摸吗，他说想，然后就轻轻的摸了一下，可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的摸一下，我从来没有被别人留下伤疤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疤，不但留下了疤，而且修为尽失…他是其他宗门派来的人，因为你我成长太快了，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

姬云伸出去的手猛然缩回。

六代老祖一怔，哈哈笑道：“没说你，不是说你，我只是觉得很想跟你说说话儿。”

姬云讪讪一笑。

他又道：“再后来…我脸上真的有了一道疤……只是这疤，有点太调皮了。来吧，摸摸看，感受一下规则的力量！”

姬云有些忐忑的伸出手，用食指轻轻的碰触那道恐怖的伤痕。

“嗡…”当手指碰触到伤疤的那一刹那，姬云如同触电，浑身一阵酥麻，脑中轰鸣阵阵，几欲晕倒。

他忙深吸一口气，但手却始终没有退开，非但没有退开，他反而以意念直接按下了大写键！

“嘶…”

他刚刚按下大写键，六代老祖的脸上顿时一阵诡异的扭曲，同时他嘴里发出毒蛇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