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看着血狼,这个印第安人在自己的帐篷里取下了头上的羽毛,脱下了骨管胸甲,在火塘前坐下来。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放松,哪怕是最凶猛的战士,在自己家里也会卸下一些警惕。
一个印第安女孩儿进来了,手里端着木盘,上面有两块串起来的肉,还有一些黄色的饼子和绿色的菜叶。她穿着鹿皮裙,漆黑的头发编成两根辫子,末端缀着羽毛和珠子的装饰,脖子上挂着白色牙齿和蓝色石头串成的项链,一条颜色鲜艳的腰带束在她纤细的腰部,再往下是两条优美的腿……真是个活生生的宝嘉康蒂公主。(注1)
但“公主”对他这个俘虏显然没有什么好感,她用印第安语跟血狼说了什么,就算是一个词都听不懂,戴维也能感觉到她的不满。然后两个人又谈了一阵,她出去提来了一桶水,就退出了帐篷。
血狼拿出小块皮革,沾湿了水清洗自己的脸和手,然后把肉串放在火塘里烤。
“她是谁?”戴维问,“你的妻子吗?”有这么漂亮的少女人妻,运气真是好到让人嫉妒啊。
血狼把饼子放到光滑的石头上:“是我的妹妹,她叫做‘灰雨’。”
印第安人的名字果然都是起得很随意。“她跟雨有关,在这沙漠里可真不容易。”戴维努力营造一个聊天的氛围,用一个少女做话题显然最为愉快。
“她出生的时候,刚好在下雨。”血狼竟然搭了他的话,这无形中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一些,戴维终于放开了膝盖,悄悄改变了之前防御的姿态。
继续,他对自己说,现在这氛围超好,别让他把你锁起来才能睡觉,让他觉得你们可以做个朋友。
“你怎么会说英语?”戴维继续问道,“我听起来不像本地人教的。”
血狼看了他一眼:“在我八九岁的时候,这里的毛嘴子还没有那么多,他们住得离我们很近,但是他们不认识路,所以会到我们部落里来,找一些人带路。我给他们干过活,其中有一个教我说了你们的话。”
“他一定是个英国人,所以你的口音有点儿……”戴维用手做了一个往上勾的手势。
血狼皱了皱眉。
“算了……”要一个印第安人明白英国人说话时上下起伏拐弯的腔调实在不太容易,“那个时候你给那些人,就是你说的‘毛嘴子’做什么呢?”
“他们是来挖开地面的,总是在找可以挖的地方。”
看来是探矿的,最早的一批淘金者。
“那个时候我们的部落人比较多,毛嘴子们人少,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他们会拿锋利的刀,漂亮的布和一些亮晶晶的玻璃玩意儿来跟我们交换货物,让我们去给他们带路。不过后来毛嘴子越来越多了,他们开始在这里修木头房子,为了挖开地下的东西还炸开了一些山洞。那个时候我们就不喜欢他们了……他们却不愿意离开。”
所以就打起来了。戴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血狼把饼子翻了一面,然后起身去拿皮毛旁边的粗绳子,把它们打成了一个活扣。戴维心里有些发酸:“听着,先生,或者酋长——”
“我不是酋长,我说了这是红手的部落。”
“好吧,血狼先生,我跟你以前见过的毛嘴子不一样,你看,我甚至都没有毛。”戴维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拉了一下,“我对印第安人没有任何偏见,而且我真喜欢你们跳来跳去的那种舞蹈。我欣赏你们吸烟的传统,还有这些艺术品……”
他指着那些可爱的珠串。
血狼默默地制作自己的活扣,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戴维没有气馁,他挪动着身体,来到血狼旁边:“我保证不会逃走,你看,我对沙漠充满了恐惧, 没有马我是绝对不会进入那个地方的。我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从来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