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便拣些奇人的事零零落落地说了,不外乎他的外貌呀习惯呀,到过的地方,收集的奇怪物品一类。两人的对话逐渐自然,仿佛没了之前的一场不愉快一般。
端木鸣鸿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一问一答。里头的空间比较窄,他人又高大,缩在位子上看起来有些不得劲,脑袋几乎与楚岫凑在了一起。楚岫有些不自在地偏过脑袋,便感到一股又一股温热的呼吸不断地由上而下喷在自己耳侧。
楚岫想要动一动,又觉得太刻意,悄悄僵了身体。
端木听到青衣说那人到过那边的许多小道,忽然插嘴:“他现在还在你那儿吗?”
青衣一愣,没想到这位也在听着,忙应道:“在的。”
“我要见见他。”端木说。
青衣连忙应是,说回去就安排。楚岫有些莫名,这位怎么对西洋人感兴趣了?难道也想瞧个新鲜?
马车有条不紊地驶向城内,一路顺利。进城后,青衣便警觉了许多,不再与楚岫闲聊了。楚岫和端木安静如鸡地窝在里头,端木脸上看不出端倪,楚岫的耳尖越来越红。
呼,这马车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闷了,空气稀薄。
这马车显然是常在风柳城出现的,并未特别引得人注目。中途有几人敲了敲车厢搭讪,青衣大大方方地撩起了车帘,闲聊了几句,一点不遮掩。几次之后,便再也无人打扰了。
过不多久,马车弯弯绕绕地驶入了风柳城的温柔一条街,进了醉香楼的后院。
醉香楼的前院极尽奢华,后院却是清净无比。楚岫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吃了点小点心,惬意的同时,觉得昨晚的疲惫全被勾了出来,连体内流转的内力有些勉强。连忙探手入怀,摘了一片金水灵芝的花瓣放入舌头底下含着,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忽想起端木那句“找个地方歇一歇”,心里头怪怪的。这是……在迁就他?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轻灵的脚步声响起,没在他的房门前停留,而是一直到了隔壁的端木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教主,人已经等着了。”
端木鸣鸿“嗯”了一声,门开了,两人一道离开。
楚岫心底一直存着点疑虑,担心出事,悄悄地收了功,敛着声息翻了出去。醉香楼倒并没有刻意加强戒备,楚岫如一片叶子一般轻轻地飘上了屋顶,贴在上头听动静。
只听端木直截了当地问:“听说你走了很多地方,我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种植物?长在深海里,盛开时如莲花,金色,干枯时墨绿中隐隐带一点金色,像一蓬干水藻,有一点清香……据说南边会有大巫用来当做圣物?”
对方以生硬别扭的口音回了些什么,楚岫没有听清。他抬手按了按怀中,那里,正藏着与端木描述一模一样的金水灵芝。
☆、关于以后
端木鸣鸿这些年功力增长极快,楚岫都有些摸不准他的底,醉香楼里戒备也严,时不时便有暗哨来回查看,白日更是隐匿不便,实在不是一个听壁脚的好时机。
右护法作为探子头儿,本该是教主最忠实的耳目,现在反而跑过来听新教主的壁脚,万一被抓了个现行,到底说不过去。楚岫不敢多待,心情复杂地下了房头。
里头的西洋人依然在磕磕巴巴地说话。端木倒是异常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自己想找的东西,语速极慢,与他以往掌生杀之事的形象颇有些违和。
楚岫慢吞吞地贴着墙角树梢,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耳畔的声音便逐渐不分明了。
有两名暗哨一左一右掠来,楚岫倏然加速,飞快地越过了几道矮墙,沿着后院晃悠起来。他避着旁人的视线跑出来,主要目的自然不是偷听端木与西洋人说话,而是这风柳城内江湖人多得有些出奇。若真是白云山庄本事大了能请动那么多人倒是无所谓,最怕的便是端木初上位,教内有人动小心思。
大半圈看过来,没发现什么异常,心头倒是稍松,看来青衣的嫌疑基本可以去了。想了想,又几个纵身来到北边的花园,闪身到了一座长满厚厚青苔的小假山后头。
一只胖乎乎的虎斑猫正惬意地趴在山顶晒太阳,忽见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贴了过来,吓了一跳,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短短的脖子一扬,便要仰天嚎叫几声表达自己所受的惊吓。嘴刚张开,便被一把按住了,只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呼噜。
楚岫出手如电,一手按住大猫,另一只手飞快地摸到了它的肚皮底下,山顶有个隐蔽的凹陷处,轻轻一按,只听山体内响起细微的咯噔一声,有石头骨碌骨碌地滚了开去。
附近的暗哨似乎听到一点动静,立刻赶了过来。楚岫身形一晃,像一只灵猫般上了身后的树枝,手上向前稍稍一送,后知后觉想要挣扎的虎斑猫便“喵嗷——”一声,残忍无情地被推了下去。尖尖的猫爪伸出,在青苔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暗哨赶到时,只看到一只大猫在恶狠狠地冲着假山叫唤。
两人谨慎地上前看了看,假山上除了猫爪,一点其他的痕迹都没有。垂下的树枝上叶片倒是有些轻颤,似乎被风吹过一般。
一人有些疑惑:“不会有什么人混进来了吧?”
另一人道:“我们听到响动便过来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这份功力恐怕连青姐都没有,整个风柳城能找出几个来?”
前一人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树枝无故颤动,到底叫人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