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枋头之战,尔等想必听闻?”
几人点头。
慕容垂号称不败,却被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连中山王都被生擒,消息早已经传遍北地。
“那你们可知,慕容垂战败后,对不肯出兵的州郡和部落怀恨在心,命人暗中损坏水源,断绝河道,并在水井中下-毒?”
“什么?!”
“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桓容靠向车栏,双臂拢在身前,道,“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派人往邺城,不,用不着去邺城,只要在中州附近问一问,就知我所言不假。”
“不是我挑唆诸位,”桓容继续道,“慕容垂败于我军,你们没有相助可是事实。路上为何有如此多新开凿的水井?盖因我军早知水源被毁,井水有-毒,才会凿水为饮。”
“我部附近的水源却是无毒,你要如何解释?”
桓容摇了摇头,似为对方的智商感到惋惜。
“下-毒-总需要时日。一旦诸位赶着牛羊离开,给他人下手的机会,身后的水源就未必安全。”
桓容表情肃然,话说得半真半假。
几个胡人脸色数变,不想相信,可证据摆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让牲畜试试水源是否有毒?真-毒-死了怎么办?
“你将这些告诉我们,无非是想让我们背叛鲜卑,做你们汉人手里的刀枪!”
桓容笑了,并没有否认。
“此言不假。但和鲜卑人不同,我做事讲究的你情我愿,利益交换。”
想要达成目的,越直接越好。
太多的弯弯绕实无必要。
“今岁年景不好,寻不到过冬的草场,牛羊恐怕熬不到来年,诸位的损失定然不小。”
胡人沉默了。
“我的车上有大量武器,还有帐篷铁器。赶来牛羊,我都可以换给你们。”桓容话锋一转,道,“有了武器,还愁没有吃穿,没有金银?”
“你不怕我们去抢汉人?”
桓容笑着摇头。
“诸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还是想长久的做下去?”
“你还会运来类似货物?”
“当然。”桓容看向说话的羌人,“端看诸位是否有诚心。”
换言之,想要继续从他手里购买武器,该去抢谁,最好仔细掂量一下。
扫过几个胡人,将视线定在一名轮廓深刻的巴氐人身上,桓容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没记错,在慕容鲜卑之前,巴氐句姓曾于此地建国?”
此人显然能听懂汉话,猛地抬起头,双目灼灼看向桓容。
桓容微扬起下巴,眼中笑意更深。
多亏秦璟的书信,他才能掌握这些胡人间的纠葛。
实事求是的讲,巴氐人是被匈奴所灭。但是,他们曾占据的土地,如今均在慕容鲜卑手里。
看着昔日不起眼的部落身居高位,本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成泡影,桓容不相信,这些巴氐人不会有“再奋斗一回”的念头。
果然,巴氐人心动了。
羌人和羯人也心动了。
双方一拍即合,生意自然是相当好做。
桓容带来的武器皮甲不剩一件,全部换成牛羊和皮毛,连掉底的铁锅都被换走,半点铁渣都没留下。
胡人换得武器,见识过桓容的慷慨和守信,争相请他到部落中做客。
桓容连忙婉拒。
开玩笑,去了能不能回来暂且不论,传到渣爹耳朵里,通-敌的罪名扣下来,又是一场不小的麻烦。
买卖做成,桓容没有久留,迅速启程追赶大部队。
有了这些牛羊和皮毛,不愁渣爹不出血。
渣爹不要?
没关系,各州刺使都能走动一下。优惠价,过了这村没这店,打个五折照样有赚头。
桓容离开后,几部首领凑到一处,商议桓容透出的消息。
“慕容垂真会令人下-毒?”
“即便是下-毒,针对的也是汉人!汉人狡猾,他们的话不能全信。”
“有理。”
“不管是真是假,正好做咱们手里的把柄。”
巴氐首领扫视众人,握紧新得的弯刀,硬声道;“今年年景不好,鲜卑人的税却更重。能顶住慕容垂不出人,邺城的征税官下来,可没法轻易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