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了,脸上露出笑容,低低自语:“以前做了那麽多历史假设,如今却能一一实现,着实很令人兴奋……只是不知道那家夥到底会给我多少权力呢?”
自然是全权。对赵竑而言,什麽皇位天下,远不及明非这一个笑容。
他偷看到明非这有些意气风发的笑,当即便觉整个人都傻了,自然是要什麽给什麽。
明非的手段可和他不同,什麽分化拉拢、打击旧说提出新说等手段统统使出来,一时使得朝中一片乱,学术界更是争议不休,对理学的推崇却有些淡了。
赵竑在书房中养病,只觉心中骄傲得很──他的小陶,就是这样的厉害的人啊。
他早把床移到了那面有问题的墙边,平时只要坐着或者跪在床上,就可以看到隔壁的人。而就算是躺着养病的时候,隔壁的声音也能听清──虽然大多数的话语都像一把剑,把他的心捅上十七八个窟窿,可他只要能听到明非的声音,就很满足了。
这些日子送往寝宫的文书多了起来,明非也忙碌的多,经常一看就是半天。孔成丹劝过他几次,明非并不太往心里去。赵竑倒是让吉容帮忙劝说,但也没什麽用处。
这日明非在桌前得时间久了点,提笔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忽然听“啪”的一声,他手中毛笔掉落地上。赵竑大惊,险些撞到墙上去。仔细看去,见明非握着右手手腕,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观雪连忙跑过来,着常保去叫孔大夫,她着急问:“明非,你怎麽了?右手有什麽问题吗?”
“手心很疼……手腕也是。”明非伸开手,右手手心是一个狰狞的伤疤,伤口尚未痊愈,此刻正渗出血来。他用了两个多月,手心受的伤才算好了些。这几天写字过多,却又复发。
他对观雪显然极为信任,甚至有些亲昵,因此表情竟然有几分抱怨的。一如……他以前摔得疼了,跟赵竑抱怨的样子──自然,是在两人关系终於有所进境之後的事。
那时的赵竑总会抱起他,心疼不已地揉揉吹吹,用尽所有温柔。
墙那边的人紧紧抓住墙壁,手指在墙上留下血痕,他却完全没有感觉。
他听到那女子温柔声音:“孔大夫早说你身体还不行的……我先给你止血,你忍着点……”
明非垂下头,睫毛长长的,盯着他自己的右手。那只手上全是伤痕,十指连心,於是从指尖到指腹,手心手背和手腕,每一次逃过。直到现在,他手上还满是红红紫紫的颜色,长出新肉的地方有丑陋表皮,看起来十分难看。
这只手不停在颤抖,他用左手去握,却连左手一起抖起来。他把头放在手上,声音闷闷传出:“我恨他,我真的好恨他──这身体都被废了,连两小时连续握笔都不成,我日後还能做什麽?”
“我恨他啊──”
十四
孔成丹很快就到了,查看了他的情况,便是一顿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