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中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具体说了些什么,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小茶一直细心倾听着,脸上没有半点不耐之色,时不时还发出“啊”“哦”的声音,总是在很巧妙的时候响起,适时让沈郎中在话语将停不停时接下去,令沈郎中如沐春风,那话也就越说越多。
白珝嘛,则如同隐形人一般安安静静坐在小茶身边,要不是他偶尔端起杯盏喝茶时响起轻微的碰撞声,沈郎中都要下意识地忽略他了。
话说得再多也有说完的时候,沈郎中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话题,最后实在说无可说了,才不得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问道:“小茶,当时那位救人者真的是你吗?”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心底里还是忍不住地犯了虚。
人人都知道他是秀水镇出了名的郎中,也全都认可了他的医术,可偏偏在治疗内伤骨折这方面还不如小茶这个刚入门的小学僮,这使得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需要割开伤者的血肉就能把伤者断裂的骨头给修补好,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妙手回春,莫说是他了,就是整个天荣国都不曾听说过,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莫神医,也没人提到过有此医术。
虽说小茶拜入了莫神医的门下,但也是刚刚开始学医,而他却是行医几十年了,论资历,论年龄,他都算是她的长辈了,他根本就拉不下这个脸来问。原本想着让小茶自己先说出这件事,他好顺着她的话头问下去,结果他在那儿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她一句话都不接,每次都用简短的语音含糊过去,最后逼得他不得不主动问了出来。
“是我,所以程公子欠我一个承诺了。”小茶淡淡地点了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却无一丝志得意满之色,仿佛她做的不过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没什么好炫耀的。
沈郎中不由得一愣。
若是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听到有人说出她的“丰功伟绩”,即便不是得意洋洋地自夸几句,脸上也免不了会出现骄傲的神色,可小茶却没有表现出来,这让沈郎中不由得高看她几分,暗叹着不愧是莫神医看中的徒弟。
斟酌了一下,沈郎中继续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救治他的?”
说实话,他对小茶的医术仍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
那一天他去得比较迟,那位程万里程公子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医治,人也被抬进陆老爷家的客房中休息了,所以他并不清楚小茶救治伤者的详细过程,只能从小厮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大概。
当他听到小茶只是把手指搭在程公子的手腕上,如同郎中平日里诊脉一般,就能让程公子断掉的肋骨恢复如常时,不说他觉得难以置信,就是那个当场看见救治过程的小厮回想起来仍觉得难以置信,边说还边发出惊叹声。
沈郎中是医者,自然知道马蹄踩人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而且那名小厮还把手放在了程万里胸口的断骨处,亲手感受到骨头凹陷下去的触感,小茶断然不可能做得了假,哪怕沈郎中觉得再不可思议,也只能勉强相信了。
小茶抿着嘴儿笑了:“沈爷爷,程公子除了请您代他送礼之外,应该还有别的话要说吧?”
沈郎中一听,顿时明白了小茶的意思,她这是不愿意跟他说实话了。
也是,每个学医者都有自己的一套拿手绝活儿,并且是不外传的,他与小茶非亲非故,小茶会瞒着他也情有可原,他当面问出来反倒成为他的不是了。
不过是片刻,沈郎中便想通了,收起失落的心情,恢复平和的面容道:“没有错,程公子确实有话请我代为转达。”
“请说吧。”见沈郎中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这件事,小茶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该如何说。
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依仗,她怎么可能轻易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呢。再说她与沈郎中的关系虽然比较好,但还没到彼此信任,可以交托性命的地步。
她连自己的亲妹妹小叶子都没说,又怎么可能告诉沈郎中这个外人呢?
“程公子希望你改日有时间到仁和堂走一趟,他想当面向你致谢!”由于莫神医不喜欢外人进入山庄,所以沈郎中不敢随意带人上山。可是程万里又特别想见小茶一面,最后他们折中了一下,只能把小茶请下山了。
小茶想了想,给了一个时间:“可以,三日后,我会到仁和堂去。”那天她正好要到鸿福酒楼看看,问一问酱油作坊的进度怎么样了,到时顺路到仁和堂看看好了。
沈郎中大喜,站起身给小茶行了半个礼:“如此,我便与程公子静待小茶的光临了。”
小茶哪里敢受他的礼,吓得直接跳开,一步蹿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沈爷爷,不过走一趟罢了,您跟我客气什么呀。”作死呀,她是晚辈好不好,如果有那个胆子受长辈的礼,是打算被雷劈死么?
完成了程万里的请托,沈郎中的心情很是不错,笑眯眯地任由小茶把他扶起:“我这不是高兴吗?”
“高兴什么?”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莫神医的身影也跟着飘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吃饱喝足正呼呼大睡的嘟嘟。
莫神医这几天与小叶子通力合作,捣鼓了不少吃食,并且全部喂进了嘟嘟和依依的肚子里,虽说不能成功把两只小吃货的心给收服了,但也让它们不再排斥他们了。
因为忙着与两只小家伙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