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繁嗤笑一声,勒住马,利落的翻身下马,去烤竹笋:“不过一根笋子,就好东西了?有酒没?”
“哈哈哈自然不能少了酒!”侯成珏揽着人肩将人往不远处的竹屋带,“走,哥哥存了十坛好酒,搬出来边吃边喝。”
竹林,烤笋,美酒。
心中一事不揣,只管吃吃喝喝,自千繁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他觉得最轻松的时候。
然而再轻松他的时光也已经走上了倒计时。
三坛酒下肚,千繁已是微醺。
进了这具身体千繁才意识到酒量这个词的意义,在此之前,酒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味道不错的饮品,喝再多他也无法理解那种借酒消愁酒后吐真心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从一,你酒量不行啊,越喝越易醉。”侯成珏已经喝了四坛酒,脸上没有一丝红晕,他大手拍上千繁的肩头,调侃道,“跟个姑娘似的,越长越秀气。”
喝多了酒的人大多数都和平时有些差别,千繁微醺之后就显得柔和许多,他朝侯成珏笑了笑,一时间仿若桃李大开,艳丽而又繁华。
侯成珏一下子就看愣了,支支吾吾着。
“从……从一……”
然后千繁就一脚踹过去了,猝不及防的侯成珏直接被踹翻了跟头,提着的半坛子酒全洒在地上,倒是啃了半截的烤笋还紧紧握着。
“啧,不如郑长青机敏。”千繁嘲讽的瞥了对方一眼。
侯成珏:“……”
“郑长青是谁?”侯成珏不乐意了,“能和本将比?”
千繁愣了一下。提起郑长青完全是他无意识的,就是想着这一踹郑长青肯定躲得过,说不定还会反手给他来一后脑勺。然而被别人再度提出来他却不知如何作答了,只好摇摇头。
“算了,不说就不说。”侯成珏麻溜的爬起来,重新开了一坛酒灌了一口,又啃了一口笋子,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起来。
一时间,除了风吹竹林的飒飒声,一片静谧。
千繁却是受不住这种静谧,笋子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望着侯成珏道:“侯成珏,等我死了,帮我送个东西给千重。”
侯成珏正要拿酒的手一顿,他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使劲眨了几下才道:“给小重儿?我没有?”
“没有,没有多的。”千繁却是一脸认真,“不过可以给你其他的。”说着,千繁随手摘了几片竹叶,双手翻转间不一会就变了一只竹蚱蜢,然后又摘了几片竹叶不一会又是一只竹蝴蝶。
侯成珏喝着酒看千繁不停的编者竹叶,没多久身边就是一堆竹制的小玩意,蜻蜓小鸟青蛙狐狸什么都有,他看着看着却感觉眼睛火辣辣的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连忙转过头去。
“多大的人了,还欢喜的哭了,放心这些都是给你的。”千繁撇撇嘴对侯成珏的小气表示鄙夷。
“够了啊,我哪是那么容易哄的人?几个小玩意就哭?”这样说着,侯成珏却还是一个不落的将这些小玩意收进怀里,顿时觉得揣着这些小玩意的地方一片火热。“带什么东西给小重儿?”
千繁掏出一只雪白的瓷瓶,只有拇指大小,瓶口点着一尾红色锦鲤,十分灵动,活了一般。
他将瓷瓶交给侯成珏:“让千重拿到后就服下。”
侯成珏结果瓷瓶,却见千繁瓷瓶离手后面上马上白了几分,身子晃了晃就朝他倒过来,侯成珏忙不迭的将人接住:“从一!”
“我没事。”千繁这样说着,却不从侯成珏身上起来。那瓷瓶里装着他抽离的灵气凝聚的丹丸,这具身体的性命差不多就靠那些灵气撑着,一离体他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因此他才不敢亲自交给千重,现在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说着没事却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侯成珏低头看着腿上的青年,苍白的脸色简直比之前遇刺重伤又大病一场的时候还要可怕,呼吸微弱极了,仿佛他动一下就能震断了对方的生机一样。
“从一?”
“……别吵,让我睡会。”
“……”
“……”
“从一?”
“……”
“从一?”
“……”
“……”
他侯成珏从来都是一个懦夫!
少年慕艾,别家少年都盯着花花绿绿的小姑娘看,他却总是偷偷打量花家的小少爷,红衣粉面的小童可爱极了。
后来,他怕了,跟他爹请命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七年。
七年后他21岁,领着将军的头衔回来了,看到十五岁的他,跟着禁军在京城巡逻,明明稚嫩的不行却一脸严肃,让他不禁笑出声来,却触动了不知埋了多久的执念。
他放纵自己与他接触,两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只是他到底在边关磨砺了许久,铁血男儿的英姿让小从一羡慕不已,回头就跟自己父亲说要去边关,然后被臭骂了一顿,还是他去哄的。
那是他记忆里最开心的日子了。
新皇即为那年,花家夫妇意外死亡,小重儿伤心欲绝,本就虚弱的身子几乎保不住了。他帮衬着,侯府也帮衬着。
他亲眼看着这个还不太成熟的花家小少爷如何变得成熟起来,接管右禁军京卫都统一职,开始在皇上和丞相之间艰苦求生,他不时迸发出的光彩几乎闪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
于是他又逃了,再次去了边关,只除了每年的休沐回来偷偷看他几眼,一直到数个月前一旨诏书将他调回京城。
皇丞相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