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太太恼了程娇,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空惹了一身腥,还拖赖的程家在李家这丢了颜面。
也就是苗微没事,否则她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大老爷交待,因此一等用完午饭,即刻坐车回了程家,颇有点儿再不顾及程娇的意思。
先前在李家,她竭力把苗微从中摘出来,是以并没当面责问她,如今回了自己一亩三分地,程大太太的怒气毫不掩藏,喝斥苗微:“你给我跪下。”
这是要秋后算帐呢。
苗微低垂着眉眼,安静的跪下,只是神情恬淡,毫无恐惧和担忧,仿佛今儿闹的这一场与她完全无关。
都到了这个地步,周围环伺虎狼,一味的隐忍和避让不是办法,苗微虽没到和程家撕破脸的地步,可对她们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她不指望程大太太替她撑腰,甚至不指望她能给她一个公道,到如今,苗微只想把这事稀里糊涂的混过去就完了。
苗微身子纤弱,因为走得急,颇有点儿弱不胜衣之态。
程大太太越看越生气,她冷声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说实话,程大太太对曲柳的话半信半疑,她不太相信苗微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深的心计,能预料到程娇不怀好意,提前防患于未然,做出陷害曲柳的事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只能说苗微太有欺骗性,居然隐瞒本性,隐瞒了十年。
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她死死盯着苗微,好像这样就能看透她的心思,哪怕她有一星半点的撒谎和隐瞒,都瞒不过自己的火眼金晴。
苗微只安静的沉默,根本不说话,问急了,就落下泪来,用帕子掩了脸。
有什么可说的?
大舅母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她只要她想要的真相,不管自己是否无辜,她选择处置了曲柳,这就是结果,也是程家人对程娇对李家的态度。
在整场闹剧中,程娇偷鸡不着失把米,程大太太白损了一个曲柳,苗微除了受到些惊吓,并没什么损失,她有什么可闹的?
哪怕程娇亲口承认这件事是她一手操纵,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程大太太也不会对程娇一个出嫁女怎么样。
苗微不想说出事实,她还觉得龌龊呢。
程大太太再三逼问:“你倒说说,是不是早与二姑爷暗通款曲,有了往来?为何二姑娘偏要留你同她说话?你又是怎么把曲柳骗进去的?”
不管她是污蔑也好,威逼也好,利诱也好,苗微就只摇头,一个字都不说。
程大太太抚了抚额头,挥手叫人把苗微扶下去。
算了,这件事,真要弄个清清楚楚,吃亏的肯定是二房母女。又因为曲柳是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最后还得拍自己一身不是。
程大太太把这事委婉的说给程大老爷听,他皱了半天眉,最后叹一声道:“这二丫头也太胡闹了些,也就她是我侄女,否则我岂会容她。”
男人都这样,遇事就都是女人的不贤,分明这事要怪也该怪李准,可程大老爷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程娇头上。
问明白苗微没事,程大老爷捋着胡子发了半天呆,末了蹙着眉问程大太太:“曲柳那丫鬟所说是真?”
程大太太没想到他这么较真,一时担心自己御下不严成了罪过,面上带着悻悻的道:“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想着快点把事抹平,也就没细问,想来是那丫头胡乱攀咬的吧,毕竟……”
毕竟苗微人微言轻,在这府里被丫鬟欺负是常事。
她踌躇着道:“微丫头那人,老爷也见过了,最是个软懦温顺的性子,从来都有吃哑巴亏的份,哪敢主动挑事?若当真是二丫头居心不良,微丫头岂能躲得过?”
她能不能瞧出来是一,瞧出来了,怕是也只会逆来顺受,哪有算计曲柳的胆气和心计?
程大老爷想想也是,再说苗微不管真柔顺也好,假柔顺也罢,她也翻不出自己手掌心去,当即打定主意不再跟这白费精神,当下冷笑一声,道:“行了,这事就这样吧,你多派几个人,好好服侍着苗丫头就是。”
他嫌恶的瞪着程大太太道:“还是那句话,从前怎么样我不管,以后苗丫头你别苛待了,府里几个姑娘有的,她也不能差了什么。”
顿了顿,程大老爷严肃的道:“还有良哥儿那,回头好好敲打敲打,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也算了,可总不能处处拖程家后腿。你和老二家的商量着,早些给他订了亲事,若是再他要再胆敢去招惹苗丫头,我唯你是问。”
程大太太只能喏喏应是。
她是烦透了二房,如今又添了李家这么不省心的亲家,且她在李家是彻底丢了面子,没个不上眼药的,当下问程大老爷:“那李家那边一直不依不饶的?”
程大老爷对李家只有不屑,当初这门亲事他就不愿意,可程二老爷心甜,他这个做大伯的总不好过多插手侄女的亲事。
没事也就罢了,不过是年节的互相走动,明面上都是笑模笑样,彼此都给面子,私底下偶有小龌龊也都无伤大雅。
可一出事,便暴露了各自本性。
程家渐渐往高处走,越发要脸面,越发衬得李家粗俗。
他道:“李家人各个见识短浅,粗鄙蛮横,跟他们计较得不偿失。以后如何,自然有老二夫妻两个呢。”
好也罢,歹也罢,让李家同老二两口子交涉,与大房这边无关。
程大太太心里有了底,想了想,叫了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