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阵。
“知道了。我当然不是。死是很可怕的,我没勇气……再试一次了。”
“嗯。”穆燐烁松开他,昏暗的房间里,纪深看不清穆燐烁眼睛里是不是多上一些红血丝。
“那看吗?”纪深胡乱在穆燐烁脸上摸了一阵,以确定他脸上的确没有眼泪才站起来,把碟片箱子稍稍挪开一点。
“嗯,挑你喜欢的。”
“那就这个吧。”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纪深手里抱着一杯厨师新做好的甜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穆燐烁抱着纪深,有一下没一下得摸着。
“别动!”非得纪深瞪上一眼,穆燐烁的手才肯只老老实实地搂着,不乱动。
电影开始的时候,灰蒙蒙地一片,在大场地里。程蝶衣和段小楼,隔了二十一年再重新一起唱戏,讲着都是四人的错,话头里藏着的,穆燐烁还听不出来。
纪深却入了戏,霸王别姬,他以前也看过,凳子搬在教室的角落里,愣神地连哭都忘了。
程蝶衣小时候就俏生生的,像个女孩子。他母亲是特别职业的女人,由着实在是养不起所以想替他寻个出路。
但程蝶衣手上多出来的个小指头,用他师父的话说——那一亮相不是都得把观众给吓着。
就此,女人是用了她用惯的法子求师父都行不通。
话也是都说出来的,祖师爷不赏饭吃,那的确是怎样都不行。
接着女人心一狠。
小豆子,小蝶衣,他先是被蒙着脸的,什么都看不见,手被冻得冰冷。可是,一刀下去后,他懵了,慢慢地把脸上的遮着眼睛的领子拉下来,血淋淋的,就这样给拿了个指头祭上了祖师爷。
叫声响彻一整个院子。
舍了指头,舍了一个当男人的命。
这声尖叫也就恰巧是当了那敲门砖用了。
从此不知是“他”还是“她”便命中注定了要以唱戏为生。
穆燐烁搂着纪深的手突然紧了紧,似乎情绪有些不对。纪深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不响。纪深放下手里的杯子,换个姿势坐好。整个人活到屏幕里面去。
电影放着的,哪是张国荣,哪是张丰毅,那是真虞姬,那是假霸王,那是姬别霸王,那是不疯魔,不成活。
放完了,纪深长舒口气,这样的电影看多少次都不嫌多。转头看看穆燐烁他还愣神在那里,眉头紧紧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烁?”
他没动。
“烁?”
纪深笑笑,推推穆燐烁,这才转头。“看入迷了?”
“嗯。”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
纪深伸个懒腰,眼睛眯起来稍稍渗出一点泪水,“困了。我们休息吧。”
穆燐烁一把把人抱起来,似笑非笑地应,“好啊。”
“你干嘛?”
穆燐烁不回答,就抱着他,纪深一路挣扎都是无用功。
不过纪深没料到的是,穆燐烁能安安稳稳地在浴室门口等着他洗澡结束。
更没想到,等穆燐烁也冲澡结束后,他还能安安稳稳地就搂着纪深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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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非觉得自己运气背得,说不定下一秒出门就撞上gay吧老板那种程度的鬼。
那天先是看着穆燐烁和他师父秀恩爱半天,然后一出门,就带了张卡,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就算能刷穆燐烁的卡大晚上的也没地方买。只好去便利店买上一包大概是纯棉的内裤。
住的酒店当然挑贵的,前提是要附近的。
他才去尘扬,活还没接几个,工资没拿,连支付宝里都没钱。身上唯独卡里有钱,但卡又不能刷出租车,他得自己靠着十一路走。
方圆一千米,方圆两千米,一条路一条路地找。
终于在第二天之前找到住的地方,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可林非肠子都毁青了,早知道就不要非住什么五星级了,他才和这酒店相安无事地待了一天啊,就撞了鬼了。
你问第二天发生了什么?
时间:第二天,晚上十二点。
地点:五星级酒店大堂。
人物:穿了一条裤衩,掉了两个纽扣的开衫,胸口前露出白花花一片,还怪异地带着口罩的林非。
酒店大堂,林非站在柜台前,眉毛都快竖起来,问那柜台小姐:“你说火警警报坏了?还就我房间坏了?”
“是的,先生。我们已经派人去修了。”
“要多久?”
“应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