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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惊讶后,霍去病只有苦笑。
他的爱人不仅是他的恋人,还是天子。没有一个皇帝会容得下一把不听话的天子剑。霍去病曾经为了一己私利杀了刘彻的孩子,这是他早该受到的报应。以前刘彻不提,他也抱着侥幸心理想和刘彻在一起幸福一天是一天,该有的审判最后还是逃不过,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前世他祈祷能和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只要能有一天这样的日子,折寿十年二十年他也心甘情愿,这一辈子他和花花在一起幸福地过了七年,够了,为他受过的所有苦都值得了。既然花花容不下他继续活在世上,他绝不会死皮赖脸地继续纠缠在他身边,只会在地府等着孟婆汤抹平今生所有的爱恨纠葛,等到来世重新开始他们的爱恋。
“告诉他,我不恨……”霍去病爽快地一仰脖子,吞下致命的“礼物”。
毒药发作极快,平阳公主看着霍去病倒下,直到确定他没有呼吸心跳,还有些无法相信除掉他竟然会如此容易。
平阳公主蹲下身,想从霍去病的手中抽回那个白鲤锦囊,不料他咽气以后都死死地拽着爱人的心意,似乎要把这份心一起带进坟墓,蜷拢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平阳公主正不知道怎么办,外面偏偏传来霍光的声音:“哥,舅妈来了?”接着便是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平阳公主急中生智,干脆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哪,骠骑将军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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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还在把玩玉佩,想象霍去病得到他的定情信物时的惊喜,一个小黄门突然匆匆忙忙地闯进来:“大事不好了!”
“怎么学的规矩?”杨得意喝住小黄门,“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好好说,出什么事了?”刘彻难得心情好,杨得意可不想扫他的兴。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帝对骠骑将军的宠爱。小黄门跪在下面,抖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说出足以让皇帝崩溃的噩耗:“冠军侯……薨了!”
小黄门的声音不大,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得房间里一下子鸦雀无声。玉佩从刘彻的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清脆的声响让刘彻误以为是听见自己的心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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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上门拜会,“无意中”看到霍去病倒在地上,连忙叫人来,却发现年轻的骠骑将军已经归天。刘彻赶到时,冠军侯府已经乱作一团,皇帝的到来更是忙中添乱。
“去病!”看到床上被白布掩盖的人,刘彻不顾一切地要扑过去,立刻被左右拉住,“他没死!他怎么会死呢?一定是搞错了,死的人一定不是他。”
“请陛下节哀顺变,保重龙体。”平阳公主也拦在刘彻面前,“骠骑将军是出征时染上瘟疫死的,不能碰触尸体。来人,赶紧把尸体烧了,别让皇上碰他。”
“不!”他们竟敢让他死无全尸!不!刘彻绝不会相信床上的死尸是他。霍去病昨天还在刘彻面前开玩笑说不知道该送他什么贺礼,和往常一样一本正经地说着俏皮话,哪里像是将死之人?才过了一夜,人怎么会就没了?刘彻绝不相信!
“瘟疫怎么会只死他一个?朕不相信!让朕看看他!”刘彻挣脱拉住他的人,把平阳公主也毫不留情地退到一边,“谁再敢拦着朕,全都砍了。”
不是他,白布下面不会是他,一定是其他什么人的尸体。只要还没有看到脸,刘彻绝不相信霍去病会就这么死了。可万一是他怎么办?刘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盖在死尸脸上的布。他在担心什么?霍去病是下凡的神仙,有这么年轻,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一定是所有人串通起来吓唬他。刘彻想揭开白布,却被卫少儿打掉手。卫少儿大张着双手拦在霍去病的床前,不准刘彻靠近儿子的遗体。
“你要干什么?”刘彻不满地看向卫少儿。
“人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对儿子的死,卫少儿没有悲痛,只有愤怒,固执地拦在刘彻面前,全然不顾眼前的人是皇帝,要她的命易如反掌。
“你说什么?”
“对,他当然不是死于瘟疫,他是被你害死的!”卫少儿的怒喝让乱哄哄的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还假惺惺什么?除了你,还有谁有本事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