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翱宽慰地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块铜片,放在执废面前,“这是出宫的腰牌。”
“嗯?”执废不解地看着对方,沐翱顺手抽走了执废手中的狼毫笔,随便扔在笔架上,“明天太学院没有课,出宫吧。”
执废不免睁大了眼睛,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宫,在宫里生活的这几年虽然沉闷了些,但从来没有强烈的愿望想要出去,比起宫里成天抱怨着不知何时能回乡探亲的宫人们,执废显得对出宫没有什么执着。
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活了两世的人不似那些对生活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男男女女,只要有个稳定的环境,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沐翱伸出手在执废眼前摇了摇,说这话都能出神的殿下真是可爱,挂上宠溺的笑,沐翱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殿下想要出去看看吗?”
确实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执废微微偏着头,烛光下的小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好。”
宫外的空气比宫里的要清新,或许其实没什么分别,却总觉得带了些生气,离皇宫不远的巷子一大早就开市做买卖的店铺,为了拉拢客人的吆喝声,集市里的喧闹和茶肆酒楼中的人来人往,真的十分热闹。
街上各种各样的人,跟宫里的很不同,宫里的人表情单一、说话单一,全然不同于街上的人们千姿百态,已经有多久没有上过街了,执废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沐翱像是对这些路很熟悉了一般,带着执废和闻涵,左转右转的,走在前面的沐翱英气勃勃,爽朗的笑着,“殿下可要跟紧了。”
热闹的街上每天都上演着这样那样的故事,三个少年的身影渐渐隐在人群中。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喧闹的巷子,沐翱带着执废走进一间客栈,客栈上的匾额已经很残旧了,想必是年代久远的老字号,沐翱带着得意的目光看着那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只是我最近盘下来的,这些年剑斗会的钱攒了不少,殿下以后要是出宫也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沐翱这样的人,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闻涵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微赧地看着执废,“没有及时告诉殿下,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执废笑了笑,“这样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沐翱和闻涵也都笑了。
走进客栈,却在干净的角落里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洗刷地洁净的桌面放了一壶茶,白瓷蓝纹的,勾勒了几枝兰花,简单素雅,配上白瓷的杯子,也是同样的花色,小店里就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市井之气。
坐在那张桌子旁边的两名少年一个在喝着茶,双手捧着杯子嗅着杯中的热气,另一个则时不时地从桌上的点心盘中拿起几块点心递给他,接过点心,圆圆的脸上泛着天真的笑意。
两人在看到门口的三名少年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随即圆滚滚的少年三两步跑了过去,“七皇弟!”
紧跟上来的卫曦皱着眉头拉住执默,“少爷!这里是宫外,小的之前跟您说的都不记得了吗,到了宫外不可以再提以前的称谓了。”
执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却掩不住的高兴,拉起执废的手就带他到那张桌子处坐下,一盘盘的点心都往执废面前推,“七……七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执废安慰性地握了握执默的手,“四哥没事就好。”
泛着水汽的大眼睛看向执废,执默抿了抿唇,然后说,“我、我都听卫曦说了……七弟你,没事吧?”
“啊,”执废想起前一阵子的事情,其实记忆也不确切,“没什么,伤也好了,病也好了,听说四哥离开地牢之前也受了不少伤,四哥怎么样?”
说到这里卫曦就气得握紧了拳头,“七殿下倒下的那天,二殿下去地牢看四殿下,然后吩咐牢头只要不整死了,怎么弄都无所谓!年纪轻轻,想不到这么心狠手辣……”
执默却不认同卫曦话,他在地牢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送进去的时候被鞭打过,发了烧,所有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也不记得执秦来看过他的事情,在执默心里,执秦还是那个有点冷漠却愿意对他笑,给他糕点吃的二皇兄。
“你不要这么说二皇兄……”执默皱起了眉头。
卫曦知道执默的心单纯地就跟白纸一样,只能停下不说话,眼里对执秦的愤怒还是没有消退。
执默还想再说什么,沐翱就先打断了这个话题,“听说你们明天就走?”
卫曦笑了笑,“皇城危险,还是尽早离开的好,殿下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幸好牢头没有下重手,他受了娘娘的贿赂,保了殿下。”
也不知道执默的母妃最后怎么样了,因为曾经是重臣的女儿,又参与了夺权,大概会被处死吧,“不过,殿下跟他母妃的感情也并不深,娘娘关心更多的还是那个人人都想坐的位子,殿下不过是她的筹码罢了。”
执默在默默地喝着茶,对他们所讲的话似懂非懂。
执废看向沐翱,“明天我们能去送他们吗?”
沐翱抱歉地笑了笑,“这个腰牌一次只能出宫一天的,规定时间内不回去的话,要被发现的。”
只好作罢,好在卫曦和执默也不在意,“能在走之前见到你们,也很好了。”
接近晌午,客栈里吃饭的人多了起来,沐翱简单地叫了几个小菜,闻涵和卫曦说着话,执默偶尔多吃几块糕点,就会被卫曦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