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在心里明了祝归时的顾忌,便只是在一旁看着,未加拦阻。
曲韵刚要去拦,一道少年音清清响在了茶室里。
“曲姨。”
蓝绿锦衫的少年倚着茶室内间的错彩门框,怯怯唤着曲韵。未等曲韵应他,这少年看着了一手拿着素绢,一手燃了火折子的祝归时,竟是直直冲到祝归时身边,一把夺了他手里的素绢,气得发着抖叱问,“你为什么要烧了我家的东西!”
祝归时难得有片刻无措,回神过来立即反问,“什么你家的东西?”
“这素绢是秋梧山庄的,”少年狠狠瞪着他,“是我钟家的东西!”
祝归时回身与温言对望一眼,心中各自惊了一惊——这少年是钟景云的后人?!
曲韵快步过去抚着少年的脊背,轻声哄着,“没有,我在这呢他哪里敢烧。你伤才好,别气了。”
接着便将祝归时训斥了一番,勒令他给这名唤钟怀遥的少年人致歉。
祝归时不情不愿地道了歉,又道,“你那绢子还是烧了得好,若哪天教别人知道了,要将你大卸八块再将它抢了。”
“谁信你的鬼话!”
温言蓦地抢身挡在曲韵身前,将犹自气呼呼的钟怀遥也拉到了身后。祝归时手中的剑也即时出鞘。
温言甫一站定,茶室的门扇被强劲的气流冲开,一痕青影犹如轻忽鬼魅瞬间即至。苍白细掌绵绵软软地击过去,看着却是没什么杀力的招数,温言却是看清了那掌纹泛着的微蓝。
温言提了太阿迎上去,避过那人的手掌,直击面门。
祝归时提剑运气护在了曲韵与钟怀遥的身前。
那人功夫平平,身具杂香,温言心中想到这人是何人,心间火起,瞧着破绽,聚了十分真气在太阿剑鞘顶端处点在了那人肩头。缠斗的两人分开,众人才瞧清楚了那人。
妖冶媚丽,眼角眉梢似娇似俏,细看又是藏了几分冷狠,像是生在修罗地狱里的一朵毒花惑人。
那人按着肩头细细打量了温言,轻笑着开口,“小温言都长这般大了。可是萧郎没教你怜惜美人?”
祝归时护着曲韵不让她上前,听了这话,不做掩饰地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祝归时冷眼看着他,“笑你毒门之首却没什么自知。萧怀眠恨透了你,击压得毒门只余十三门人,你唤的倒亲热。”
“我与萧郎的家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说话?”
温言眼里藏蕴着寒冰,语声里裹尽冷霜,“夏侯门主,你自重。不要乱入家门。”
第9章 第 9 章
夏侯昭眸子里冷冷,面上却仍是一派笑意,“我与萧郎之间的事,你这小辈不懂。”又转眼看着曲韵,“多年不见了,曲韵。”
曲韵见了他便心中厌恶,一个字都不愿与他说,心中惊疑剑琴阁是否出了叛逆之徒给这人报了信,不然为何来得这样巧?
“你这破地方真是该好好管管了,门户也该请清了,不然闯着都没什么意思。”
“多年不见,我竟不知你如此无耻了。”
夏侯昭轻轻呵笑一声,缓步走到了一把椅子前坐下,十分自在。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如说说你新得的还魂密信。”
他如此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教其余人都是一惊。曲韵自觉将这事情藏得极好,却不知夏侯昭怎么得了信。
夏侯昭看着满面震惊的曲韵,笑了笑,“我不是说了,你这破地方该清清门户了,套些话出来怎的那样简单。”
曲韵一时想到阁里出了逆徒,一时又想到苦寻的还魂说不定这人要插上一脚,心间作呕,几乎要站立不住。
温言半侧了身体扶着曲韵,将她慢慢带到主位,出口的话却是对夏侯昭说的,“廉耻安危都顾不得,想必夏侯门主对还魂珠势在必得。”
“什么势在必得,小温言将我说的这么霸道。不过是想着咱们一起去寻那颗珠子,寻着了教萧郎也知我的心意罢了。”
祝归时十分不屑,“得了吧。你现在若敢出现在他面前,啧啧,你这副皮相他大概是能给你撕了。”
夏侯昭难得脸色青了青,大抵是想到了萧怀眠的手段。
“我与萧郎之间有误会。小孩子懂什么。”夏侯昭理理袖口,眸色忽地染上了诡异狠辣之色,“毒门如今势微,却不是个空壳子。新人入门,衷心可表。我安排了人,月上楼头时就大张了声势走街串巷,告知聚在扬州的各路人士,还魂珠在你这儿。这可没多少时间了,曲韵。”
曲韵面色一白,温言向来寡淡的面上也是清晰的雷霆怒火,祝归时低低骂了一声,提着利剑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若真到了那时,剑琴阁只怕是和琅嬛一样的下场。血流漂杵,甜腥味能盖过那满园子的桃花香。
“温澈施与的恩情,可值得你赔上剑琴阁上百条人命去还?”
轻声细语,每个字都带着恶毒的气息,像是引人赴死的恶鬼。
曲韵咬着牙发抖,面色青白,温言见她神容哀哀眸色一厉,便明白她是做了何种决定,当即按住了她的肩头,清清淡淡对夏侯昭道,“你想跟着,随你。一路艰险,还望夏侯门主有命回来见我师父。”
夏侯昭敛了笑意,冰冰冷冷地回他,“小温言真是爱说笑话。”转眼看见祝归时身后的钟怀遥,立刻又笑了笑,看着十分魅人,“这是谁?”
祝归时侧眼一看,这钟怀遥竟然一副痴痴的神情,小声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