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四分一的血缘关系可能解释了很多他与蒋曦完全相反的地方,「我对他......不是讨厌。我们小时候很亲,他总爱黏著我,一放学就跑去我的房间,为了逗留久一些而装睡。什麽都问我、什麽都跟我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不过之後我们分住两地,长大後就没办法了。」
「啊啊听起来你们以往的关系很不错~所以才怕再见面会尴尬?」
「我完全不知道他要来体艺就读的事,他什麽都没告诉我,以他的成绩根本不需要......」蒋琤不禁自言自语一句,「为什麽他要来就读体艺呢?」
「啧啧,听起来像是长相不错、成绩优异的完人,既然你们这麽久没见了,他不告诉你也很正常吧?若他早通知了你,恐怕我们要牺牲美好假日去替他搬东西进宿舍了。咱家小雪的成绩也是顶级的,他还是为了奖学金而进体艺,可能你表弟也是为了奖学金或专修吧?」
阿雪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饶有兴味地向他们瞄了一眼。
蒋家名列香港富豪榜之一,财富是无庸置疑的。这般说起来,蒋曦简直是言情男主角般的存在,不愧为美丽的母亲的亲生儿子。不是为了奖学金,难道是小提琴吗?
但蒋曦学小提琴也是为了他。
绕来绕去还在同一个圈中打转。阿望再叫唤他的时候,由由已在路边截下了计程车,决定直接坐计程车回宿舍,蒋琤想要付车钱却被大家推拒了,说是为了学弟而不是为了他。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蒋曦这学弟,以一个表哥的身份。
其实他从没准备好过。
在校务处等待他们的蒋曦一脸温驯。
让蒋琤有啊啊他也十九岁了的感觉。
由由在他旁边发出「哇真好看」的感叹,让阿望嘲讽一句「哪来的老头子」。
坐在椅子上的蒋曦与他四目相接,然後扯起背包背带,向他们走来。
女职员也走过来,重新交代事情始未,唠唠叨叨地说著有的没的,言语间颇有指责意味,「不是我在说,哪有你这样当别人表哥的!表哥虽然不及亲哥但也是亲戚吧?你知道这孩子等你们多久了吗?他这麽多行李,你打算叫他一个人扛上去吗?一开始的时候还想否认自己是他表哥吧?」
说他无情也好,看到蒋曦脚旁的两大包行李却没有任何愧疚感。
蒋曦不是这大学中大多数仰赖奖学金的贫苦学生,只要他愿意,蒋家的人可以任他用。
女职员的抱怨没完没了,倒是由由一脸愧疚地去拿行李。
他正想代劳,竟听见蒋曦跟阿望同时开口,「其实这是......」「够了吧?」
阿望夺得优势,继续说下去,「蒋琤的表弟之前根本没有通知他,我们怎可能全天候守在宿舍等他大驾光临?晚餐吃到一半就坐计程车回校已经仁至义尽了,总之在这件事上根本没人有错。小小的意外罗嗦这麽久?会嫁不出喔~」
女职员气得脸都青了,一手指著藩望气得说不出话来。
藩望把由由手上的两大包行李接过,「琤,走了。」
他们跟随阿望走出校务处,他看了蒋曦一眼,却见蒋曦目不转晴地看著藩望。
由由想帮忙分担行李,却被阿望回绝了,说平常背惯吉他,这样的重量算不上什麽。
「抱歉,哥,我没想到房间的空调会坏掉。」
别叫我哥。「你应该要跟我说你要升读体艺。」
「我没有吗?我还以为我早跟你说了,啊,可能那时候你背对我睡著了吧。」
他狠瞪蒋曦一眼,蒋曦不痛不痒地接下去,「我也决定得很仓促,只让必要的几个人知道而已。反正,必要的人不包括你在内,即使你知道了也没任何权力左右我的决定......想起来,应该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忘了告诉你吧。」
至少我也权力选择退学来避开你。
但他心知肚明这样是不可能的,他不能浪费皙哥的心思与陆家替他支出的费用。
他跟蒋曦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後头的由由阿雪根本想像不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为什麽要念体艺,以你的成绩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
「你也知道蒋家的宗旨是不去洋国念书,我的日文不够你好,所以去日本升学也更麻烦。体艺不好吗?首屈一指的艺术学院,我可以在这里进修音乐,作曲作词跟音乐编辑我也有兴趣。」
果然是因为音乐吗......
虽然蒋曦的小提级已达七级,但从来不觉得他对音乐有这麽大的热情。
蒋琤听毕他这一说词却始终不踏实,只能漫扯,「体艺的师资很优良,都是顶级的音乐大师,只要你好好念,一定能争取机会继续进......」
蓦地,一股冰凉柔软的气息掠过他的脸颊。
蒋曦毫无预警地贴近他,在他耳边说,「不要对我摆大哥的架子,蒋琤。」
未及回应,蒋曦已退开,手中掐著一块枯叶碎。「头发沾上了。」
漏了半拍的心跳如脱兔般在胸膛中乱撞。
会给阿望发现的,不要跟他贴那麽近......
此时,前方的阿望大声地「啊」了一声,回头问,「对了,所以你今晚要住我们房?」
他趁机走到阿望身边,看到他跑过来,恋人二话不说伸出一只大手揉乱他的头发,「夏天感冒就算了,没发现头上顶著块叶真的是蠢蛋。」
他把乱翘的头发抓下来,「......抢走行李走到这里才发现要问人的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