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别哭啊,我……回来了……”
秦焕朗扭头看着门口:“爸妈辛苦了,要是没什么事先回去吧,我以后就住在爷爷这了。我的东西过两天回去收拾,不需要你们担心。”
秦志鸿从被自己儿子吓到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板起脸:“既然没事就跟我们回去,不要在这吵爷爷。”
“爸,你弄错一件事,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说我的决定。”
秦焕朗微微抬起下巴,姿势气势犹如一位将军,在喝令部下。秦志鸿脸一红,下意识的就想开口,秦老爷子转过身来。
“志鸿,小六现在起,就跟我住,到我老死为止,以后不需要你们两夫妻管了,知道么。”
“爸——”
“我是在说我的决定,你只需要回答是。”
“是……”
两口子这种时候倒是默契,却更让秦老爷子生气,他直接转过身,“警卫员,送他们回去,帮我打电话叫个车,去人民医院。”
小车一溜烟把人送到医院,值班医生一见秦焕朗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老护士认识秦老爷子,拉着值班医生到角落嘀咕了几句,过不多会,放射科的医生也匆匆赶来了。
无菌室里秦焕朗头上的纱布被缓缓拆开,露出额头上碗口大的伤口,淤血汩汩留着,饶是看惯了伤口的医生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伤不是一次造成的,好像是钝物多次击打。放射科主任在伤口被再次包扎之后带着人急匆匆去拍片洗片。一群医生护士在走廊里嘀咕。
“那孩子可惨了,据说伤口是连续打的。”
“多漂亮一孩子,不会被打傻了吧?”
“没看到爸妈……那是他爷爷吧……”
秦焕朗轻轻靠在床上,闭着眼睛。
活着真不容易啊。
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轻轻睁开眼,秦焕朗抬手摸摸自己额头,低声笑了起来。
上辈子因为最后的反击绞尽心力,自己心脏衰竭死亡。结果重生到了小时候被砸破头的时候,这算是上天垂怜?
秦焕朗想起自己的双亲,以及上辈子里那些人的嘴脸,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上辈子你们没弄死我,为了真爱怨恨了一辈子,这辈子我就趁早成全你们。
门有节奏的被叩响,秦焕朗转头看向门口,就看见自己的爷爷走了进来,一双眼红彤彤的,脸上却带着欣慰。
“小六,今晚上在医院睡一晚,你伤口淤血比较多,医生说要再观察观察,是爷爷大意了,看你额头包着,竟然——”
说了几句秦老爷子再也说不下去,心底怨恨自己儿子儿媳的时候,也在唾弃自己。
说什么嫌弃儿子儿媳不照看孙子,自己也不是个有心的。当时只看到苍白着脸的小六,看他伤口包得严严实实,光顾着生气,都没想起来把孩子再送到医院查看下。更没想到孩子伤得这么重,好在刚才拍了片子,说是脑子里没有淤血了。
但是人脑子就是个精怪地,戳不得碰不得,医生没说出口的话秦老爷子也懂,就怕后续有什么不妥。
就这么看着,秦老爷子看出了几分不对味。
他的小六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小脸现在没自己巴掌大,眼睛黑黝黝的,没小孩子那股子灵气。
秦老爷子三儿两女,大儿子二儿子分守天南地北,孙子们也是小时候带了半年,后来都跟着自己爸妈去了地方。外孙和外孙女一个在沪地一个在金陵。空闲了来看自己都精神得很,从头到脚有着一股子精气神。
他最小的小六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小六再也不哭不闹,就一个人在角落。
今天,自己看着那双眼睛,压根感觉不到生气。
好像一个老年人,经历了生死,看透了红尘,没有生的追求。
秦老爷子心里一紧,他想起了当年一起过雪山的战友,有不少就是快过雪山之后,这么沉沉的安静着,永远醒不过来。
“小六?小六……”
老爷子颤声喊着。
他看过报纸,现在有种说法,人如果受到刺激,很大可能会在精神方面出问题——自己的小孙子,好像确实受了很大的刺激……
秦焕朗扭头看着自己的爷爷,那个板着脸能吓哭小孩的老人,两鬓鬓白,额头皱纹快挤成了一堆。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上辈子不求回报对自己好的,也就是这个老人了。
只是自己当时太懦弱,力量太小,直到爷爷去世,才强硬起来。上辈子自己复仇成功,但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辈子自己就好好孝顺爷爷,当好有权有势的秦家小少爷。
秦焕朗伸手:“爷爷,我好痛……”
秦老爷子眼泪落了一脸,赶紧伸手握住自己小孙子:“小六乖,爷爷在呢。”
“爷爷,我就跟着您好不好?反正爸妈有我没有也一样……”
与其成为父母指责对方的工具,相互撒气时候的炮灰,不如自己就老实在爷爷身边呆着,也更有机会,更快达到权力与财富的高层。
“乖孙,以后爷爷陪着你。”秦老爷子抱着小孙子满是心疼。他怀里的狼崽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