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部落之间交往很讲规矩,越是身份高贵的首领越在意名声,特别是胜负已定的情况下,绝不会下黑手,图鲁拜琥、巴图尔并不担心人身安全,跑到月牙泉与李榆谈了大半天,当天黄昏一身酒气回到营地,笑呵呵宣称他俩与呼图克图巴图鲁结为俺答,东西蒙古再也不打仗了,还要一起去西海牧场。蒙古部落之间今天打得头破血流明天又好得像一家的事并不稀奇,上面不喊打下面更懒得动手,两伙人很快混到一起,抽着烟拉着家常乱哄哄地上路了。
图鲁拜琥、巴图尔被打得心服口服,嘴很甜地把“俺答”叫个不停,与札萨克图汗素巴第一起粘着李榆不放,四个人一路喝着小酒乱吹一气,顺便把结盟互保的事也谈妥了,实力最强的李榆被推举为盟主,当然作为老大也要有所表示,两个新入伙的家伙都捞到好处——李榆对图鲁拜琥说,既然东科活佛给你个“固始汗”的尊号,那就别不好意思了,我支持你称汗,川康的白利土司、藏区的藏巴汗敢给红教撑腰,你只管放手去打,武器不足我给你补充,人手不足也没关系,翁金河以西的和硕特人全部给你,打下的西海、藏区草场也都是你的;李榆同样给巴图尔一个大礼包,你也可以称汗嘛,叶尔羌汗国听话就拉入伙,不听话就打,抢的地盘都归你,不用怕罗刹国,他们能把你赶到鄂毕河、额尔齐斯河下游,我就能帮你打回去。
“俺答,我要一个重骑兵营、一个轻骑兵营,还要火炮、火铳,我不白要,西域的天山马高大健壮速度快,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巴图尔激动地叫起来。
“我也要,藏区的喇嘛最有钱,我有办法把他们的钱搞到手,俺答,给我也来一份。”图鲁拜琥也喊道。
“你们要的我都给,要红夷大炮也行啊,钱财不够没关系,我可以借钱给你们。”李榆挥手答道。
“罗刹鬼要倒霉喽。”素巴第抿着酒笑道,他从丰州买了不少盔甲、火器,干掉几十个入境抢劫的罗刹鬼,领地北部安静了许多。
卫拉特人原来住牧于鄂毕河、额尔齐斯河以及叶尼塞河流域,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和硕特部、准噶尔部实力强悍,占据了大部分草场,还可以勉强度日,杜尔伯特部实力太弱,只能龟缩在额尔齐斯河畔一小块草场苟延残喘,土尔扈特部最惨,找不到容身之地,联合了一些小部落举族西迁。但这几年罗刹国逐步向南发展,和硕特部、准噶尔部也被挤得步步后退,两部因为争夺草场摩擦不断,巴图尔帮助图鲁拜琥打绰克图就是为了打发这个冤家早点走人,好给准噶尔部腾出草场,现在问题全解决了,有了丰州这个强援,不但可以找罗刹国夺回领地,还可以抢别人的草场,图鲁拜琥、巴图尔心满意足,甚至有了点肚子发胀的感觉。喀尔喀的素巴第也很难受,老天可以作证,他对和硕特人下黑手只想抢回沿河草场,和硕特人进了西海和藏区,让他白捡数百里领地,如此大的地盘他吃不下去,李榆很理解他,马上表示把绰克图的四万部众全部给他。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大家也向李榆投桃报李,图鲁拜琥表示要把西海以东土地让给丰州,巴图尔也要把哈密、吐鲁藩的土地给丰州,不答应还不行,这两个家伙太无耻,慷人之慨拿明国、叶尔羌汗国的土地做人情,还是素巴第实在,愿意把大沙地以南的领地让给丰州——他不让出点土地非撑死不可。四个人喝着酒就划分了势力范围,同时还明确打通向西的商路事关财源和生路,各家都要出力,巴图尔甚至建议再像几百年前的“长子西征”那样一直打到罗刹国的老窝去,其他人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纷纷摇头反对,李榆也认为生存才最要紧,西征罗刹国也得等先摆平东边的大清国以后再说,不如明年叫上喀尔喀的硕垒、衮布,大家一起来丰州正式结盟,顺便把如何壮大实力的事谈妥。
西海牧场,两军和议的消息提前传到,卫拉特老营一片欢腾——东西蒙古不打仗了,以后要做兄弟,喀尔喀人、卫拉特人欣喜若狂,走出帐篷载歌载舞,夹道欢迎双方的战士归来,李榆与素巴第、图鲁拜琥、巴图尔面对欢呼的人群不住感慨——人心思定啊。
“先祖成吉思汗的查干苏鲁锭,现在属于蒙古的保卫者、裁决者呼图克图巴图鲁。”孔果尔站在李榆身后举着苏鲁锭高喊。
李榆立刻就被团团围住,无数的百姓涌过来跪倒在地,“呼图克图巴图鲁吉祥如意”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李榆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把旁边的那木儿推上前,自己却躲到了一边。
“兄弟姐妹们,我们来自遥远的土默特草原,那里现在叫丰州,是一片自由人自由的土地,我给大家讲讲我们的《归化誓约》……”能说会道的那木儿说起来——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宣传《归化誓约》,这已是丰州人的老规矩,趁着这功夫,李榆拉着满头大汗维持秩序的特日格挤出人群。
“大统领,我把客人请到了,”昂顿喇嘛正在大帐里坐着,见到李榆进来就笑呵呵地说道,“您听这法号声,他们的大帐就在附近,看在他们难得出趟藏区的份上,您就给个面子上门求见吧。”
“行,我给他们面子,昂顿喇嘛,这一趟差事真是难为您了。”李榆笑道。
昂顿喇嘛带着绰尔济喇嘛的亲笔信去了趟藏区,要求五世dá_lài和四世班禅到西海与李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