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丁建阳八百里加急来报,匈奴人这一次来我大汉境内劫掠,与以往都不同。往年也不过是搅扰搅扰边境罢了,这一次竟然出兵两万,围困五原城,更是将五原郡境内的村庄几乎血洗一空。吕奉先率部救援五原,见沿路村庄皆没,故而怒气大发,亲率八千骑兵,追击去了。”何进简短的将情况介绍了一番。随即便听御史大夫丁宫道:“这吕布也当真是胆大妄为,区区八千兵马就敢去追击匈奴两万雄兵!况且还是无令出兵,按律当斩。”
这丁宫虽然是御史大夫,不过他却是和十常侍走的近的人。毕竟御史大夫多是皇帝的耳目,十常侍更是皇帝的家奴,这二者走得近,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况且他本是氏族出身,平日里就看不起何进这个屠户出身的大将军,再加上张让赵忠等人在皇帝面前长说他的好话,丁宫自然是对张让有感激之情的。
张让昨天夜里苦思一阵,越想越觉得陛下对吕布出兵一事,绝对不是一个反对的态度,依陛下的性子,愁眉不展恐怕更多的是因为救灾钱粮的问题。至于吕布,若是败了自然要问他一个擅起边衅的罪过。可若是得胜归来,也算是涨了汉家声威,陛下颜面,况且为了治下百姓,愤而出兵,以少击多,若是还胜了,绝对是一时无两的人物,陛下只会赏,不会罚。因此张让便让小太监给丁宫送信,叫他想法,不能让这个吕布获得大的恩赐,免得皇上一高兴让他入朝为官,平白给何进增添臂助。因此丁宫今日在何进说完,便立刻发言,先给吕布一个大罪的帽子,他是御史大夫,职责本就是纠察官员的不法之事,由他说出来,自然也是名正言顺的。况且张让只是想让吕布不要封赏过甚,又不是要想办法害死他,自己也乐得轻松,还能还张让一个人情。
不过丁宫这话说完,朱隽便起身道:“此言不妥,吕布这个人我知道,虽然年纪不大却勇武过人,多年来守卫边关从未有败绩,如今眼见匈奴人如此妄为,气愤之下去追击,虽然当罚,但绝不致死!”
“朱大人此言差矣,法令制定,就是要执行的,无令出兵,擅起边衅,按律当斩,朱大人这是要藐视律法么?”
“法不外乎人情,丁大人对这句话,体会的不够深么?”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个月你的家仆在集市上打死了人,最后不也就赔了那菜农家两贯钱吗,按律杀人者死,怎么,到了丁大人那就不适用了?”
“那菜农…”
“够了,让你们讨论五原的事,扯什么小厮菜农的!”刘宏沉声道,“吕布如何处置还是容后再议,先来说说五原郡赈灾抚民的事情吧。袁司徒,这事归你管,你先来说说。”这袁司徒名叫袁滂,不过倒不是袁绍的本家。袁绍是汝南袁氏,而这个袁滂是陈郡人。父袁璋,子袁涣,都是东汉末年大大有名的人。而且这个袁滂虽然官至三公,却始终清心寡欲,也不争权夺利,也不构陷他人。因此即便是东汉末年党争动荡如此激烈,袁滂也能中立于朝廷,不被牵连。
“回陛下,此事还当看此次受灾之人有多少,兵灾不比其他,百姓多有死者,无论处理尸体,还是重建村落,还是发粮赈灾,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切实的人数之上才好。敢问陛下,督太守和丁刺史就此事可有上奏?若是有的话,还请陛下将之交给微臣一看,这样微臣也好拟定计划。”袁滂不急不缓的说道。
“阿父,把督太守的奏折拿个袁司徒。”刘宏点头道。袁滂看过了奏折,不禁叹道:“好个匈奴人,竟如此凶残。”
“哦?五原百姓死伤惨重?”尚书卢植在一旁问道。
“是啊,督瓒在奏折里言道,匈奴人一面围困五原城,一面派兵四下劫掠,百姓死伤无数,百不存一。”
“啊!”袁滂的话说完,不单单是卢植,朝中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这等损失,百年来都是闻所未闻的,怎么能让他们不惊讶。
“吕奉先自诩名将,却吃了这般大亏,他不怒谁怒?而且我看不光是他要怒,我等也要怒,要问问那匈奴单于,还知不知道我大汉天威!”卢植说道。
“不过赈灾之事倒是不难,督瓒言道五原城内有一人,名叫高夜,此番不但随着吕布一同出兵,更是献出家中存粮三千石,让太守去救济灾民。督瓒所求,也不过是想要我等多迁徙些罪囚过去,毕竟开了春,田地也不能荒着啊。这高夜我还记得,上次督瓒回来,带了不少的好酒好茶,据说就是这高夜的所创。”袁滂笑道。
刘宏这一听,这才想起来这个高夜是谁,难怪自己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的眼熟,不就是那个自己为了赏他而绞尽脑汁的那个人么?好好好,他这一捐粮食,能为我省下多少钱!好,该赏,不过赏点什么呢?
刘宏的心思已经不在五原了,而是在这个高夜的身上,因此对于下面的议论,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臣们吵吵嚷嚷,一会儿说几句赈灾的事,一会儿又说几句吕布私自出兵的事,哦,这两位居然在讨论那酒的醇烈,那两位在说茶的清香。仿佛五原那里已经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