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白黑亮的眸子盯了他一会,白玉般的面容上不知道是什么思绪,半晌后,淡淡道:“莫玩得太过……”
“大哥放心,不会的……”
“……你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莫非还要回武当?”中元教教主一职并非不见外人就能当的,江元白若要当教主,总有一天会暴露。
江元白目光动了动,道:“大哥,其实我对这中元教兴趣也不大,等我走后,只怕还要大哥帮忙……”
江顾白皱眉,“你这是要做甩手掌柜?”
“……大哥也是父亲的孩子,不是么?按长幼来说,大哥也该继承……”
江元白虽知自己是江楚生的孩子,但他并不知道江顾白不是。江楚生阴沟里翻船,哪里又会告诉他往事,叫他可以取笑他呢?
江顾白沉默了一会,道:“你想把父亲怎么样?”
“随便……你做主。”
江顾白看他一眼,淡淡道:“元白,你若不杀他,只怕养虎为患。”
江元白诧异道:“我以为大哥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不会这么心狠……”
“你不怕他得了机会,卷土重来?”
江元白嗤笑一声,道:“四肢皆断,经脉尽断,我还穿了他肩骨,给他下了散功散……再厉害的人,那也难以逃脱。”
江顾白若有所思,道:“既然这般,那还是不杀吧……”
江元白拍了拍江顾白的肩,道:“吾乃武当弟子,知道他是我父亲,又怎么能杀?传出去虽是大义灭亲的名声,不免也有些心狠……”
江元白这是暗示让他来杀……
江顾白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想到江元白已成了这样的伪君子。不过,他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许是他答应得有些快,听来叫人生疑,江元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能杀他,但若你不杀他,只怕他日后报仇,也会迁怒于你……”
江顾白不可能把江楚生放了的,既然不能放,还不如一剑了结了他,叫他少受点苦处,江元白最初也并未想夺位,只不过江楚生知道他喜欢了个男子,便想杀了他的心上人,这自然叫他怒愤难忍,趁着他还未下手前,自己便先下手为强了。
听闻江顾白并不很得江楚生的心,江元白很奇怪江顾白为何对江楚生心怀不忍。
当初江顾白自己说他是个龙阳断袖而且是下面那位,江楚生很不高兴,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听说他也是断袖时的生气,大概是因为,江顾白是下面那个,而且江楚生更看重他这个老二而不是老大……
江元白目光忽然有些诡异,“大哥,我听闻你与他感情并不好,这么多年来他总关注我,并不很关心你……你怎么好像对他诸多不忍?”
江顾白淡淡道:“哪里不忍?”
江元白笑道:“你现下说的平静,然而眉目间流露出的神情,都告诉我,你不会杀了他的……”
“他养过我,毕竟我也叫过他几声父亲……”
其实,平日里他叫江楚生也是叫教主的,教众只道江楚生是为了给自己儿子灌输先君后父,谁知道他不是江楚生亲生的呢?
“那倒也是……”说着,江元白却又是低低一笑,“不过,这教中上下听闻大哥是断袖,又不敢送大哥男人来压你,其实,江楚生长得倒也不错……可惜他四肢俱断,难以满足你,勉强试试,说不准也还行……”
江顾白平静的面容竟似有一丝皲裂,“你……”
在江元白眼中,他和江楚生是亲父子,然而他言行之中,却怂恿他把江楚生当禁脔?!
“……自然了,大哥若是嫌弃,替他把四肢医好也就是了,凭他的皮相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好多了,想必床上功夫也不会太差,不过在这地牢里关了这许久,只怕他的样貌已变差了,江湖上青年才俊多的是,那楚云留长得就不错,我看他气度也好身形也好,说不准你可以试试……”
江顾白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记得江湖上说,楚云留是你的好友……”
“哦,是好友,不过,大哥若是想要,也是可以的……”
江顾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么多年你在武当到底学了什么?武当向来侠义心肠,怎么你却连半分都没学会?”
江元白目中竟似露出些惆怅来,道:“没有法子,本性如此,我从前想改,实在改不了……”
江顾白盯着他,似乎想看看他眼中那惆怅是真的还是假的。
“算啦算啦,别说我了。”江元白挥了挥手,“反正我是要走的,到时候这中元教教主自然由大哥来当,不管大哥是想将那人当禁脔也好一剑杀了也好,只要莫让他寻机会咸鱼翻身便罢……他的心机,岂是我们能比得?”
江顾白垂下眼,道:“有再大的心机,那也输给了你。”
江元白愣了一愣,面上竟露出些少年的意气来,“自然!这一场,终于是我赢了。”
江顾白思及房内昏迷的陆玉弘,只暗叹陆玉弘流年不利,竟被这样一个人看上,而那江楚生……
却是谁叫他当年在他自认断袖时不动声色,导致江元白以为他并不介意龙阳断袖?若非如此,江元白也不会坦诚相告他喜欢自己的师兄,这一切一切,也是上天注定,注定他终究要输这么一遭,而输了,可能就输一辈子了。
第二章
江元白当真走了,他不但走了,走前还顺手给自己老爹扣了一顶大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