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离殇走进寂澜殿,慕容染璃也无了久留之心。殇儿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单独相处,自己却无法接受她的好意。望着落座于一旁的风落凝,慕容染璃的眸中也没有了昔日的缠绵悱恻,唯剩一片清冷。许多所谓的情深难舍,早已在重逢的那一刻湮灭成灰。所有的事情已经不再简单,就连他们的感情也有了裂痕,即使他们还能在一起,但是……有了裂痕的感情如何还能长久。与其执着,既然他不愿认她,还不如放手。这样对于风落凝和自己都是再好不过。
念及此,她也拂袖起身,向他盈盈一拜,道:“落凝郡王,您若是无事,本宫也不便久留,毕竟……孤男寡女,传出去对我们来说都不好。”
“染璃,你又何必如此疏离。”风落凝温润白皙的修长玉手拉了她的袖袂,极为熟悉的温儒嗓音似还掺杂了几分自责。见她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起身将慕容染璃的身子扳过来,从浸染了墨色的淡白袖袂掏出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埙,映然在眼前的是上边开得繁盛的锦墨湘云。他小心翼翼的给她亲手系上,却被慕容染璃躲开。
“风落凝,我们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就在重逢的那一刻。曾经你说,这木埙是你病逝的母亲留给你的,她让你送给你将来的妻子。我那时真是开心极了,那是我慕容染璃十七年的年华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那个夜,我向你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你知晓我是南栾的长公主后,我看见了你眸子中一闪而逝的震惊。翌日,你就不告而别,你知道那种忧思成狂的感觉吗?直到今晨,我们重逢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她笑得极是凄凉,将他白皙修长的玉手一寸一寸掰开,留下一句,“原来,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闻言,风落凝的眸子中荡漾开无边的自责。随后却拥住了她欲离的身子,嗓音已然有了颤抖:“染璃,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年近古稀的异姓王做妾?做他的妾,还不如做我的郡王妃,为什么你就不愿意?”
她亦是泪流满面,道:“不是我不愿,只是有了感情裂痕的爱情终究不能长久,与其等你厌倦我之后抛弃我,还不如直接感受孤独矜寡。”
“染璃,其实……你一直想错了,我当初不告诉你我的身份,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我们的身份相差悬殊,我是世袭的郡王,而你却是南栾尊贵的长公主。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告而别回北沐,请命奔赴沙场诛杀东瀛的将领,想做一个北沐史上唯一一个诸侯王,娶你过门做落凝王妃。”他解释道,嗓音中满是自责的愧疚。
慕容染璃不愿相信这一事实,却不得不信他的解释,温柔的嗓音随轻微的风雪飘落:“是……这样吗?”
“是,一直是如此。”风落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将手中攥紧的木埙递于她,随风落雪落在上边,染了一层晶莹剔透。
她眸子中的清冷转眼淡去,接过风落凝手中木埙,将它亲手悬在腰间精心饰有流纹的菱带,从缝隙中坠下的素色流苏在遍地的茫茫白雪中极是相衬。随后,温婉容颜荡漾开释然的笑意,如昔日一般对他戏言道:“那……如果我嫁不出去了,我就勉强嫁给你。”
风落凝明知这是她昔日常提的戏言,此刻却是真实的一生一世的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