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殇不喜这寂灭了所有冰雪彻骨的温柔,撇过眸子由梨落轩的宫墙深深外的白雪皑皑望向远处灯火阑珊处,那是一贯冷清的寂鎏殿,如今却染上了灯火迷醉间的霏霏丝竹之音。似在深思,随后道:“如今那般清冷的寂鎏殿也如此的惑乱,我们再不去,那些个公子纨绔就把那圣殿当作纸迷金醉之地了。”
“所言甚是。”陌璟澜唇边勾起风轻云淡的笑意,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次冷卿相被夺权后的颓废。
随后周遭尽是沉默不语的寂静无声,唯剩风雪飘渺徐徐落进盛繁皎洁如雪的梨花花盏。
寂鎏殿的灯火迷醉为这儿勾画了几笔荒淫无度,将外边漫天冰冷彻骨的风雪隔绝在外。殿顶悬挂着的一颗九霄绕云明珠灯摇曳,伴随的灯影琉璃璀璨夺目。紫檀木铺就的殿地被灯影蒙上了一层丝丝木纹。小巧的莲足踏上冰凉,舞女流转在众公子纨绔间,浓妆艳抹的容颜上满是妖媚惑人的异域风情。白玉莲瓣雕花香炉袅袅升起的沉香本有些醒神,却因微醺酒意而淡去,伴随霏霏之音飘出窗外。
候在殿外的小侍将暴露在凛冽寒风中的手往袖袂中缩了缩,一边感叹这北沐都城的冬日气候似乎比往年的冬日要冷一些。从紫檀木雕纸窗透出来的丝丝灯影反衬着殿外的冰冷刺骨的风雪缥缈,隐约看见远方执一把油纸伞而来的素白。那洁白无瑕的伞面居然绘着朵朵绽放的妖艳殷红樱花,在朦胧月色下感觉格外的诡异。待那两人走近些,那小侍才看清了容颜。连忙撤下了手,向他们缓缓一拜:“奴才不知帝君与皇妃亲临,望请恕罪。”
陌璟澜沉默不语,只是接过倏然滑落的纸伞,一握略微冰凉的伞骨,将其合上。
“倒也不妨事。想必众臣已经等候多时了,你领着本宫和帝君入席罢。”君离殇抚弄着纤腰菱带垂下的流苏,淡然的嗓音尽是漫不经心。
小侍闻言,也应了她的吩咐。
风雪愈来愈大,将这灯火阑珊蒙上悲哀的洁白。
微香悠长,却始终抚不去那浓郁的脂粉妆味与灯火迷醉的荒诞。
君离殇修长的素手一挑,那系在身上的白狐裘菱带便缓缓滑解。
灯火阑珊摇晃间,她募然回首,看见的是那冷冽容颜上从未见过的饶有兴味。陌璟澜寡薄的唇轻抿,淡薄似水的幽深双眸有流光翩然涌动,那无边的漆黑墨瞳却反衬着正殿半敞窗内透过的灯火迷醉,显得格外的孤寥。不知这些年华他是如何度过的,竟变成这般模样。
经历世事沧桑,纵忆这些年遇见的人。因为时间磨合的渐渐了解,哪些人是真心待她的,仿佛都看得清楚。只有朦胧间的相许,竟然沉浸在甜言蜜语中,忘记了昔年他们眸子中一闪而逝的隐忍,但更多的,应该是厌恶。但是,如今遇上了陌璟澜。无论经过再多的时间磨合,她始终都看不清他心中所困扰的是什么。
君离殇缓步走过去,拂袖落座于沉思的某人身旁。嗅见清冽的松香,她竟忽然间有一种熟悉之感。恍一瞬间的隔世让她心灵荡漾开来满腹疑惑不解。最后居然鬼使神差的倚了上去,长叹一口气时,有些将积压在心灵深处已久的烦闷哀愁吐露出来。
“怎么了?“
她索性闭上疲惫已久的双眸,殷红却不复曾经的复杂,层层叠叠的银绣流纹的袖袂边伸出阳春白雪,撩弄着他衣襟下垂下的细缕流苏。随后,浅淡嗓音自檀口溢出:“陌璟澜,其实与你相伴相识的这几月,我……一直都是看不透你的。在朝堂上被权臣当傀儡控制的你,虽然偶尔会有一点情绪;有在宴会上疏远众佳丽如云的你;在我面前温柔的你;宁愿迁就我也不愿迁就整个北沐天下芸芸众生的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么?”陌璟澜似有自言自语,沉默许久,道,“我是那个愿意为一个名叫君离殇的女子倾尽天下的人。”
君离殇被陌璟澜这突如其来的情话逗得嫣然一笑,却望着夜色渐浓的风雪飘渺不语。
他略感疑惑不解,随手一牵她凝脂玉手,道:“你这是作甚,难道是我说得好似假话一般?”
“没有。只是……如果你真心喜欢君离殇,我奉劝你一句,她可不喜欢一种不愿在她面前坦露内心的人。”君离殇忽然笑颜荡漾,一改话称,饶有兴味道。
陌璟澜凝视她狭长凤眸中的殷红慵懒,见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尽是笑意盈盈。本来黑暗空寂的心灵仿佛被一盏微灯照亮,刹那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他随手竟将她拥进怀中,那未上妆的红唇微微扇动,片刻失神间缓缓垂下眼帘,覆了上去。处子幽香的唇极是芳香,缠绵悱恻的味道令陌璟澜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