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被讯问者的脸色显得有些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务农劳作的山里汉子,扬头不屑道。
一旁坐在岩石的刘老二对夏城道:“杀了吧,这种人拉拢不了,带着他白耽误事!”
夏城继续对那人道:“你家里有几口人?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打天下呢?”
“你们一帮草寇!成的了什么大事?我家里还有父母兄弟,怎么可能跟着你们去造反!”
这个人是土家族人,当初夏城他们随太平军突围,冲破西北部秦定三少量兵丁驻扎的防线时,大部分黔军有着秦定三的默许,稍作抵抗,便故意开溜。
单单防线上有不到二百来人的另一支不同服饰的武装还在抵抗反击,但由于人数太少,很容易被太平军先锋部队攻灭了。
这个人一直抵抗的厉害,好几个人上前抵住,弯下腰的夏城则抽冷子用长矛朝他腿上一抽,接着好几个人压上,把这人死死的压在地上,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太平军抓来的俘虏由于要急行军,留不得,一个个抓进林子里砍了头。
刘老二觉得夏城总有点烂好人的感觉,专门让他将这个俘虏带到林子里边砍了。
夏城将其牵到林子后,对那人叹道:“非我无情,战场上都是你杀我,我杀你,这只能说是你的劫数!”
抡起刀便要杀,那人带着浓浓的川音道:“的方向在哪里?”
夏城也不知道,只好道:“从gx来说是西北方向吧,你问这干什么?”
那人便对着夏城指着的西北方向跪了下:“我死了,魂也要回到去!”
夏城举起刀,沉声道:“你不要怪我!”
面对将要轮下的砍刀,那人也没有太大的激烈反应,只用少数民族的语言轻声唱起遗歌来。
“哎来,达卡地索亦,或伊拉意来丹多,克车何哎!所家喻!
夏城放下了刀,他被这低吟的歌声搞的怪怪的,他总觉得这人的少数歌声好像在控诉自己,人临死时的语言总让他人有一股莫名的哀意!
“你唱的啥意思??”
那人转头斜视道:“你问这干什么?”
“你就当临死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那人道这是他们土家族的自古相传的一首歌谣,翻译过汉语便是:
柴刀割罢了茅草,便要再割去战士的头颅,
勇者的归宿,莫不如是!
夏城忽然不想杀这个人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杀,“起来!”夏城大声呵斥道,在这人疑惑的眼神中,将其再一次扯出了林子。
刘老二的眼神很凌厉,但最终叹了口气,默许了夏城要带他的俘虏走的要求。
一行人好容易随大部队到达象州,又被分配到中坪一带,此时的一营的十几个人,很容易就着山地岩石,审问起了俘虏来。
夏城的民族大义对这种少数民族也派不上用场,夏城换了一种思路,道:“你现在在我们手里,清军已经当你死了是不是!那么你的家里人会有抚恤是不是。”
那人虽没说话,但眼神看着起了变化。
夏城继续攻心道:“所以你现在不一定要死,你完全可以换个名字跟我们打天下,我们要是成了,你可以找到你的家人跟我们一起享福,万一不成,反正还是死嘛!迟死总比早死的强,你说呢?”
那人动摇了,嘴里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嘴唇动了动,又停止了。
“有戏!”夏城心里道,他咳嗽了一声,继续开始了对清王朝的控诉,
“当代满清皇帝无德,使现如今贪官污吏、横行不法,百姓民不聊生,取观音土而食,拔树皮充饥,江南一带的洪水连连泛滥,流民四处遍野,对外番不能取胜,对内小民只知道一昧欺压、榨取民脂民膏,毫无救护之意,大家都是因为没有吃的,才起来反他,武王伐纣,只因其无道,害民之贼,天下人共诛之!”
见那人还是有些不明白夏城为什么要讲这么一长串大道理。
于是夏城继续引导道:“所以我们反他,不算不忠!而是他无道所致!怪不得我们!”
那人一直仰着的头开始低了下去,像是在想什么,夏城知道这个弯子对于古人转起来不是太容易,于是道:“你下去好好想想吧!不用急着答我。”
刘老二一扬手,两个兵丁将其压下去关了起来,于贵一旁笑mī_mī的说:“城哥儿,你这一大串绕的,投降就留,不降就杀,非搞得这么麻烦!”
下面周彪伍也嚷嚷着,“这人是个好汉子,大丈夫活于世间就要顶天立地,人家是个好汉子就应该一刀杀了他,成全了他的忠义,何必又拿话坏人家!”
“切!”夏城辞了一声,他就知道,跟这个“土匪”聊不到一起去。
周天爵一直心里有只小耗子似的,等待着他奏折送上去后,皇帝对他的叱责回复,谁知这一次送下来的诏书里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给他升了官儿!
诏书任命他为代理钦差大臣,顶替李星沅的“离去”带来的前线没有总的指挥,混乱推诿的局面,让他一直代理到赛尚阿的到来。
“大人请,”hn巡抚衙门内,后厅酒宴之上,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hn巡抚骆秉章拉袖摆手道。
“嗷,骆巡抚先请!”赛尚阿也摆手道,
“中堂大人系全国重任,有时时面君之贵,在大人面前,下官岂可造次,大人不先下筷,下官也决不下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