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接着道:
“那天江忠源来见我,我亦听闻他昔日有赌博恶习,虽是秀才功名,但却被乡人称为无赖秀才,我便对门子说无空见他这种人,让门子赶他走!不料他站在门口高言:‘我确实喜欢赌博,但天下岂有拒人改过的曾国藩焉?”令我无话可说,也非常惊讶他的言语,便将他迎入府中。”
曾国藩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接着道:
“当时,天下承平已久,江忠源却认为马上就会有一场大乱,并对天下之事侃侃而言,声震屋瓦,将茶盏拂落在地仍谈笑自若。这使我对他大为改观。”
郭嵩焘接话道:“这后面我知道,你将他送走后,曾对人道:“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人才。”又叹道:“若逢机遇提携,此人必能名满天下。”
曾国藩道:“是啊!后来我听人说江忠源回乡后为防大变,组织乡绅办团练团丁,后设问策反,杀了当地反贼雷再浩,从此,他在乡里博得了知兵的声名,朝廷赏他戴蓝翎,并升任浙江秀水知县。在今年江忠源从浙江回老家奔母丧,现丁忧在籍。”
郭嵩焘却道:你却不知,长毛贼在广西起兵后,因屡败官军。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督师广西,经过湖南时,经人辗转推荐,赛中堂闻他知兵,于是上奏请调江忠源赴营差委。这次在老家连同他办的五百团练也被一起征召了!”
曾国藩闻言默默不语,郭嵩焘又道:“在赛中堂手下,平贼之后,他必被大用,我湖南子弟在仕途上又多一人矣!”
两人又聊了半天,分别后,曾国藩怀了一肚子心事,有些郁闷的回了府。
7月7日,江忠源抵赛尚阿军营,受到副都统乌兰台的青睐。
夏诚穿着新太平军制服,站在院子一个废弃的台子磨碾上,手里拿着一根柳枝,环视着院子里的一群被他胁迫正站立正的童子。
下面二十来个十四五六岁的小孩蔫头耷脑的,按体操队形站开。
“歪,后边的那个,我没瞎,你给我站好了,再动一个试试?”
此刻跟土霸王似得的夏诚自一进到这个院落里,就发现童子营的这些小孩一个个根本没有上下观念,你跟他说话他根本不听,只是爱玩!
没办法,夏诚只好祭出“军训”这大杀器!在让李天成揍哭两个不听话的孩子后,这群孩子就老老实实的任凭夏诚摧残。
“报告!”
“什么事?说!”夏诚翻了翻白眼。
“我、我想尿尿!”一个脸色发白,有些清瘦的孩子怯生生的举手到。
“嗯!”夏诚很心慰,“知道凡事都要喊报告两个字了!也会举手,是个小脑发达的,准了,去吧!”夏诚挥了挥柳枝。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瞬间爆出三四个孩子的声音。
“除了那个我准的先去上厕所外,其余要去的都出来!我先看一下都是谁?”
待把这三个孩子给引诱出来后,夏诚吹胡子瞪眼的居高临下喊到:“我说过什么,凡事要先喊报告,说话前要举手!不按规定,给我手伸出来!”
一人三个柳条打完后,夏诚再道:“准许你们重新组织语言说一下!”
三个孩子眼泪泛花的举手喊完报告,在准许开口后,说完上厕所的要求,夏诚嗯了一声道:“去吧!”
看着他们三个去茅房的背影,夏诚叹气贱兮兮的学着前世大学军训时训练他的教官的话道:“哎,小脑不发达呀!”
“全是无能之辈!废物饭桶!”
北京养心殿的咸丰气的一把把案子上的奏折扫在地上,太监赛总管急忙上前俯拾地上的奏折。
“骆秉章身居高位,居然在湖南如此肆意妄为,导致湖南贪腐丛生,官吏竟如此横行不法!若非赛尚阿此次出京路过湖南,上书湖南贪腐之风,朕竟不知湖南吏治坏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皇上!”台下暂顶军机大臣的肃顺道:
“湖南江西一带流民居然有数百万之多,这皆是去年江南七省水灾的灾民!当地官服赈灾不力,不少士绅又借着水灾兼并土地田亩的缘故。百姓无所衣食,故而湖南江西一带民变一直此起彼伏,臣顾虑长毛万一由桂窜湘一带,顷刻间恐怕就会成李闯之祸!”
咸丰脸色有些慎重,又道:“骆秉章如此误朕误国,撤去此人湖南巡抚一职!”说着用手指道。
肃顺弯腰奏道:“骆秉章自身为人清廉,当初先帝时国库亏空九百万两白银的问题就是他发现的,虽然当初他也因监察不利,不能早报背了黑锅,但可见其人认真不坏,现湖南上任又不满一年,这板子不能全打他身上,再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可否捎待时刻,以管后效!”
咸丰怒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先帝时期权臣穆彰阿的党羽吗?”
肃顺立时跪地,口不敢言。
“你叫什么名字?”夏诚蹲在碾子上,看着眼前这个总是能最先理解规矩和口令的那个上厕所的清瘦男孩!
男孩有些腼腆道:“我叫阿生!卢阿生”
“你以后就叫卢盛,一会我给你选一队人,以后就当他们一队的队长好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嗯”卢盛苍白的小脸有几分发红,重重点了点头,手里的拳头握的紧了几分。
“轰!轰!轰!”三声号炮,一队黄马褂侍卫冲入大营,清理出中央通道。队列两旁以手提鄂必隆宝刀的赛尚阿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