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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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对于我和刘叶，都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叫着刘叶老婆，他害羞地推开我，儿子都摸摸脸说爸爸流氓的时候，我和刘叶都还会记得这天的场景。

满地的家具残骸，跟从家门口一直蔓延到我的卧室的血迹……

“彦彦，还真是对不起啊，这一次是真的要说离开了呢。苏学长已经跟我告过白了，我决定跟苏学长在一起。”刘叶红着脸，握紧了他身旁苏赫冉的手，幸福的笑着对我说道。

我睁大了眼睛：“不准！你害我变成这样你必须负责，不准你离开我！”我大声地吼道。他说了不离开我的，怎么可以食言？！

但苏赫冉笑道：“对啊，你都说你是个残疾了，你是个废人，难道还追的上我跟小叶吗？你居然还那么对待小叶，我不弄死你都是在给小叶面子，今天不过是给你一个通知，又不是跟你征求意见。小叶，我们走。”

“嗯！”刘叶大大地点头，然后跟着苏赫冉离去。

我使劲地扳动轮胎，但却分毫也动不了，只得对着那对甜蜜的身影大吼：“刘叶，你tmd给我回来！”

我的眼睛陡然睁开，醒过来，刚刚……睡着了啊……看着卧室的一片狼藉，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湿哒哒的，身上也被汗浸湿了，黏腻的十分不好受。

刚刚……那是梦啊……不希望刘叶走吗……

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算了，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刘叶去哪了……

我打开门，一个蜷缩的满身是血的身影就那么在我的门边趴着，几乎是认不出来那是刘叶，那个随时都干干净净的，会笑的很好看的刘叶，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被人丢弃的小狗……

身体都没有起伏……好像……好像都没有了呼吸……

下午的记忆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刘叶摔倒了，进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他的后脑有血，他在我卧室门口拍打门板，跟那越来越轻微的说话声音……

我快要急疯了，想打爸妈的电话，但是我刚刚把手机砸了，只得用客厅里的座机，好不容易拨通，但是他们都在加班，不接。

我又抱不起他，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恨过自己没有健全的双腿，如果有了好的腿，我就可以背起他，招出租车，很快的去医院，可是我没有，我只能在这里抱着座机想哭的心都有。

记忆里只有两次这么急切的想要拥有一双健全的腿，另外一次就是刘叶失踪的那一次……原来……原来刘叶对于自己也是这么的重要……

拨通120，电话里说马上就来，但是我不明白他们的马上，我几乎是用吼的：“快点!要是我哥…….”本来我想说死了，但是又觉得这个字眼让我害怕的颤抖，只好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控告你们医院！让你们赔到破产。”

然而其实对方早就挂断电话，我都没有察觉的一直在吼……

我回到卧室，一张一张的捡起红色的钞票跟一个个的硬币，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刘叶，我不知道盯着他有什么用，但是我怕，我怕我一移开目光，他就会突然不见。

当我快要捡完那些钱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都快流不出来了……1万2千多，就凭他每周末去外面打工，两年整整两年的时间，若不是自己有时候缠着他不让他去，他几乎是每个周末都不会缺席……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明明那么多地方是不收童工的……

之前的我……到底是在干些什么……

把刘叶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我都快崩溃，我拉着护士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他好不好，他是我哥，我只有他这个哥哥了……我只有他了……救救他……求求你们……”

之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卑微，以前的我是骄傲的，而骄傲的来源，当然是源自我哥，他那样优秀，在人前虽然温柔却实则冷漠让人难以靠近的人，就那么在自己面前卑微得像个尘埃，被我打，被我那样欺负但还是会努力承受，明明自己伤成那样还一路跟着我回到家，昏倒了还挣扎着起来，一直在卧室门口拍门，问我情况。

明明喜欢我，离不开我，居然还那么努力的帮我追方洁。

明明喜欢，却为了让我不要有负担，咬着牙说，那只是开玩笑……

他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而护士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和医生都会尽力的！”

坐在刘叶的身边，我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想过像我这样没有宗教信仰，甚至嗤笑那些信仰宗教人的人，竟有一天会祈求上帝，祈求佛祖，祈求真主，祈求任何一个神，求求你们让我的哥哥醒过来……

一直都是自己怕被刘叶放弃，所以才会拼命地折磨他，即使他做过承诺不会离开自己，也还是会拼命地夺取他的注意力。

因为在这个拥有70亿人口的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会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也只有他，会任劳任怨地照顾我，任我欺负…..

那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因为他抢走了我的初恋吗？

不是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为什么想到方洁的时候，竟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在方洁被刘叶甩倒的时候甚至有一种轻松感？

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对了，是因为几天前苏赫冉找过自己……

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却一直不敢回想那天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