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谢川柏的胸膛贯穿之后,修蛇拔出了自己的獠牙,满意地回过身去,再次攻向广白。
广白腾空而起,滞留在一个修蛇无法触及的高度,俯视着即便倒下也死守着阵位的那个人。
“川柏!”
“哥哥!”
陶然的心脏像是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尖锐地疼痛着,而寒声的眼泪早已决堤。
“干嘛鬼哭狼嚎的,哥还没死呢……”
正在众人哀戚的时候,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谢川柏右手撑地,借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尘土之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去他大爷的,疼死我了。”
陶然跟寒声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不就诈个尸嘛,至于那么惊讶?”谢川柏淡淡道,“一个个的,出息。”
其实他也是在修蛇从他体内拔去獠牙的那一刹那才反应过来,他身上佩戴着传说中的史诗装备——风灵意志勋章,能够为他抵消一次致命伤害。
他暗自发笑。这外挂开得也是及时。
他抬头看着空中凝望他已久的剑灵,高喝道:“你还有力气吗?再跟那条蛇斗一会儿行不?”
广白应声落地,朝着刚才差点干掉谢川柏的修蛇扔了一个狂雷天威咒,砸了一个火煞天灯咒,又照着它的头顶落了一个石破天惊咒下来。
谢川柏哭笑不得,这也太拼了。
他刚在心中默默吐槽完,灵月镜便彻底停止了转动。
“是谁唤吾?”
一个似远似近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听起来有几分飘渺。
“是你吗?吾之族人,吾之——传人?”
除广白外的三人都惊奇地望向空中,目光四处搜寻,却都没能捕捉到声音主人的身影。
谢川柏跟陶然满心疑惑,只有寒声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修蛇正向着广白俯冲而下,这时山地突然起了一阵震动,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似有某种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感应到某种气息后,修蛇的行动突然停住,原本杀意翻涌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惊恐之色。它呆愣愣地看着开裂的土地,像是失了神一般。
待那裂缝中冲出一道凛冽的寒光时,它终于反应过来,完全失却了之前那种王霸之气,竟如同败寇一般狼狈逃窜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剑自地底飞出。那柄长剑的剑身明净如琉璃,好似从云隙中照射下来的一抹月光,寒气透彻骨髓。
神兵龙渊,上山可刺虎,入潭可斩蛟。
寒声还在纳闷心中那股亲切之感从何而来,一阵凉意忽然从脚底升腾而起。
“孩子,躯壳且借吾一用,吾定会护汝等周全。”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寒声只觉体内气走如龙,力量直冲天庭,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被夺舍之后,他这段时间以来梦寐以求的龙渊剑终于落入了他的手中。
修蛇夺路而逃,突然又以一副悍然不顾的姿态冲向陶然所在的方向,似乎是想在最后关头再汲取一些灵力。
陶然举起七星幡正要施法抵抗,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还未待那人挥剑,修蛇便立刻退避三舍,不安地摆动着尾巴,惊惶地看着它眼前这个少年。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寒声的影子在夕阳下长长地投射在地面上,持剑挺立的身姿英气勃发,看起来不像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人,倒像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陶然将寒声的背影望成了一座岿然高山,望见迷蒙的山岚,望见瀑布从山上飞流而下撞向鸣石,霎时间大珠小珠落玉盘,心弦都被拨响。
“寒……”
他一个名字还没出口,被明巽暂时夺舍的寒声便如一道长虹般凌空跃起,半空中将剑一挥,龙渊发出清越的长啸声,精纯的剑气分化万千,如同暴雨一般在修蛇的头顶倾盆而下,纷纷刺穿修蛇的皮肉,扎出数个血窟窿来。
寒声身姿轻盈,如燕踏风,面容坚毅,神采飞扬,抽刀断丝般挥下一剑,不偏不倚地斩在了修蛇的脖颈上面。
这一剑挥出了千种风致,万般豪情,剑刃斩碎铁甲般的鳞片,没入骨血三分。
寒声使尽了全身气力,大喝一声,将龙渊再往下压——
在一旁观战的三人眼前闪过一道雷劈般的刺目光芒,刹那间天摇地动,山河变色!
剑光如同银河横贯穹窿,剑气浩荡奔流,霎时间,血珠溅落满地,在龙渊清寒的光芒的映照下,竟如星光倾泻!
等待了千年,它终于能够再试锋芒。
除了血肉撕裂的声响,四周只剩下猎猎的衣袂风声。
巨大的蛇首在修蛇的颈项上无力地晃了晃,最后一根筋脉也被扯断。紧接着,蛇首便坠落了下来,像球一般沿着下坡的道路轱辘轱辘滚动了起来,最后滚落了山崖。
泥土、山石、草木皆沾上了修蛇的毒血,几个人的衣袍与靴子上也沾上了点点鲜血。幸而他们饮过了抗毒的药汁,才没有受到蛇毒的影响。
陶然瞟到自己脚边有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弯下腰去细瞧,发现那是一片蛇麟。
他掏出银针在鳞片上轻轻刮了一下,见银针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便将鳞片收进了囊中。
龙渊从寒声的手中滑落,他身形摇晃几下,无力地向后倒去。广白一个闪身过去接住了他,弯腰要捡起龙渊的时候,却觉一股透骨的寒意刺入指尖,令他浑身一颤。
这把剑正在拒绝他。
他没办法握住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