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要去索阳?”闫风对现在的谢澧兰时刻都不放心,单薄得宛如一张一吹便倒的纸。以他这样的身体条件,出入北燕之境,凶险万分。
“唉,也不知道卫子臻会不会找我算账。”谢澧兰突然扔出这么一句,他负手笑道,“还真是挺期待的。”
怎么好好的又说到那位煞神?
闫风彻底不明了。
远处有箭镞般的轻舟,闪电飘忽,一荡而过。谢澧兰凝了凝眸,压低了嗓音道:“跟踪我?”有意思,粉薄的唇角漾开如画。
“你知道,我的八哥最忌讳什么?”
不待闫风答话,谢澧兰又自顾自地说道:“是灯下黑。他最瞧不得有人在他的势力盲点里私相授受,我今日见了陛下,所以有点麻烦了。”
“殿下放心,闫风定会以血肉之躯,拼死护着殿下出城!”是时候表忠心了。
谢澧兰失笑,“你和卫子臻原来一样。”
他转头去望着湖面,“能动头脑的事,我一向讨厌用蛮力解决。”
倒也不是他死心眼非要去北燕,而是,自己的身体总归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如何处置,全凭自己心意。也幸得那具尸身全身浸毒,否则若是被摄政王污了,他会恶心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终于把小谢的身份暴出来了。
本来打算留到后边放大招的。想了想,其实差不多,影响不大,就这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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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火光
蛮力自然也是能解决问题的。
谢澧兰懒得与独孤瑾多作无谓纠缠,顺手从自己的“兵库”了挑拣了几百号人,暗中将不透风的八皇子府盯住了。
这么大的阵仗,独孤瑾不是饭桶自是知道。
但只是知道,他不能出手,独孤瑾收到线报,谢澧兰即将于司空府走马上任,这是个肥差。不但如此,独孤瑾不知谢澧兰如何巧言令色,竟从他父皇手中得到了一支禁卫兵。这在此前,是只属于太子的荣耀。
独孤瑾虽是气得牙痒,但眼下与谢澧兰硬碰硬实在不是上策。
当先一个卫子臻,金蝉脱壳远赴边疆,此时又是一个谢澧兰软磨硬泡。
独孤瑾才终于忆起石梅子的话来,要拔掉卫子臻这根毒刺,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滞留北燕永不归来。
除了他之外,那位北燕的摄政王也对卫子臻忌惮已久,睡梦中也亟欲除之而后快。
谢澧兰一道飞鸽传书进入宫城,这是永真帝特意饲养的战鸽。
年节已过,谢澧兰动身之时,月州开始转暖,他能料想到,下一次回来之时,此处必是繁华烟生、丝软柳浓的春好时。
马车遥遥地离开月州,果然一路无人盯梢。
闫风实在不解,张口便问那张给永真帝的纸条上写了什么,谢澧兰抱着一只暖炉,马车里恍如烟云缥缈,少年的唇角似笑非笑,眼色睿智而深沉如墨,“就写了,我要去北燕。”
“陛下答应了?”闫风简直呆若木鸡。
如果谢澧兰要说一个“是”,他可能会直接从马上栽落下去。
谢澧兰眉弯迤逦,坠着浅浅的黛色,比女子的娥眉还要秀美,他故作困惑:“不答应,莫非能把我摁在地上打屁股?”
闫风嘴角一抽,半晌才嚅嚅道:“陛下也不是没做过。”
谢澧兰:“……”
越往北,气候越寒,谢澧兰身体娇瘦,病弱如兰,从月州前往索阳,路上一道备好了由薄到厚的春衫和冬衣。当他重又披上大氅之时,便离索阳只剩咫尺之遥了。
谢澧兰喟叹一声:“正该等到炎夏来索阳避暑的,偏在此刻找到我的身体,你们真的太不会办事。”
闫风:“……”
一报还一报,这两人总是能把对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进入大靖边境,风声变得更疾紧,呼啸寒冽。
谢澧兰踩上熟悉的沙尘,望了眼远天寥廓,漠然地问:“卫子臻到哪里了?”
除却闫风,其余人大多是不敢这么直接答话的,因而远远地避到一边,闫风拱手道:“殿下,卫子臻兵行神速,安营所在,五十里暂无影迹。”
沉默的少年笼着厚重的冬衣,往飘着雪的深处走去。
“那,我的尸首呢。”
殿下终于肯看清事实,那是您老的尸首了啊。
闫风抹一把汗,又暗中松了一口气。
“在索阳城中的一口井边,当时便是从那儿打捞上来的,呃……属下斗胆,当时殿下是否为免受辱,跳入了井里?”
“呵,”谢澧兰的眼眸冷沉,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愚笨。”
他要是从那井口跳下去,岂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里,还让他们在索阳苦找了这么久?
谢澧兰似乎会意,他偏过头反问:“闫风,你莫不是以为,孤在玩弄你?”
殿下一向喜欢这么玩弄人啊。闫风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