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拿着空碗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应青录看一眼床上的人,起身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拿起书继续看,屋子里很安静,除了蜡烛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扑哧声,再无其他动静。
而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并非他人所看到的[毫无动静],细细看,若这个时候应青录走近看他,便能看到他的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
祁梧栖走在一片又黑又冷的小道之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前方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直往前走,大脑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走,走,继续往前走,别停下……然后他就这么无意识的继续往前走。
咔嚓一声,脚下的小道突然断裂,而眼所能及的前方就像一块完整就镜子瞬间被敲碎得四分五裂,又像他从小玩到大的拼图被人打乱。
脚下开始剧烈晃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子一沉,便开始往下掉落。也在这个掉落的瞬间,像是魂魄归为一般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感知。
在惊魂未定之中他落在了又一个空茫的黑暗之中,身子沉重不说,还头疼欲裂。
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他控制着自己细细地、认真地听着。
两个人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让他止不住的想要颤抖,可是身体却被禁锢了一般连颤抖都无能为力。
这个声音明明那么的陌生,可是又仿佛听过千遍万变已融入到了他的灵魂一般让他痛彻心扉而又怀恋至深。
对方只有短暂的交谈,他想再听听那个声音,可是他听不到……
他想要开口呼叫对方,可喉咙就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头胀痛难当,疲惫就像席卷而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瞬间卷进去,他再也撑不住,意识似被瞬间抽离,让他彻底昏睡了过去。
……
子时【北京时间11到1点,而此时是凌晨1点】
应青录揉着眉心放下手中的书,“小段子,给我拿壶酒来。”
一个黑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太晚,伤身。”
“关心主子是好事,可是主子话呢还是要听的,去吧去吧。”应青录靠在椅子上挥了一下衣袖。
段靖抿着嘴瞪了他半响,最后还是去给他拿了一壶酒。
酒水入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应青录把酒壶放到一边后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酒水过喉,他眯着眼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道:“这壅戌的酒可真带劲,不错不错,离开时给我带上几坛。”
段靖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十杯左右的酒量他还想带上几坛?
应青录淡扫了他一眼后哼笑道,“这酒啊不管一个人多能喝,但是终究有个底线,有些人能在喝醉前控制自己不再喝下去,而有些人越喝越是欲罢不能,到了最后不知道是人为了喝出个兴致来还是酒吸了人的魂。”
段靖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低下了头下。
应青录广袖一扬,拿起桌上的酒壶后便彻底没了坐相,他靠在椅子上慢慢的把酒壶里的酒慢慢的倒入杯中,“陪爷喝上一杯?”
段靖站在一旁盯着他不接话。
应青录眉眼一弯,“今天爷没有逼人的兴致,你去吧。”
话落,段靖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应青录微垂眼眸看着杯中酒。
这权啊,就跟喝酒一样,若能控制便是好的,若不能控制便会对它欲罢不能,到了最后,不知道是人掌控权还是权掌控人。
从那个地方出来一百四十六天了,他的心境却丝毫没有什么改变,果真是在那个大染缸里泡得太久不成?
嘴上虽说这次逃出来后不再回去,可是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吗?那个人如此的忌讳与他,定是要将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kan,一声)着的。
人啊,就是一个字,贪。
贪权贪利贪心,他应青录也脱不了这个贪字,那个人给他取字为——倾允,而他的心性却也真随了这个字。
安无倾,倾则奸,左右相倾,欹侧也,这本就是一个偏贪之意,他偏偏后字为允,允为准意,这天下,能真正的说上一个允字的人那便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自小便争,争了十几年却被那个人批了一句:此人无情狠辣心性不可为上者。
他应倾允便弃了倾允二字给你看,自废身份远它而走,可是那个人却疑他在外作梗非得做出好心人一般的劝他莫弃高贵身份莫弃天赐荣华,啧,那地方,若有一个好心人,他应青录就把他活生生的吞下。
一切为假,以退为进才是真,他就等着那个人来追,他就等着那个人来劝!待他归去……
一杯酒又尽。
他贪却不为酒而陷,再多的酒,他也不会抱着坛子喝,他会倒于杯中,供他兴致。
次日。
当祁梧栖睁开眼,应青录持剑正在院中起舞,他手中之剑走马如飞,左旋右抽。
祁梧栖缓缓地撑起身子,一撮长发突然从肩上落下。他呆呆的看着长发良久,然后看向自己的手。眨眨眼,他嘴角微微开始上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后,他已经有了答案。
外面传来某人练剑时发出的声音,让扭过头直向窗外看去,然而窗户紧闭无法得见。
掀开被子随意的扯过挂在边上的衣物披在身上,随后又穿上床榻之上的布鞋下床向外走去。
站在门前,调整了一番心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