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绝龙。哈哈,好名字!李玄,你乃是人中之龙,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今日,我便在这绝龙谷内,绝了你这条恶龙!好教我大清国永绝后患!”纳兰容川立于悬崖边上,望着正往谷内飞奔而去的屠龙帮主李玄,小声笑道,生怕惊动正要上钩的巨龙。
巨龙如何能上钩?纵使上钩,若无姜尚之能,孰人可钓?
纳兰容川望着悬崖下的李玄,紧张已极;纳兰容川每日上朝,得沐“天威”,常见帝王“龙”颜大怒,其心头之情,也远远不及今日之万一。
绝龙谷口,一声骏马长嘶,引得纳兰容川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正蓝旗的精兵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地火阵起,便纷纷推下巨石,定要活埋了这天下第一的豪侠,好建立不世之功勋。
李玄已勒定骏马,如山岳般凝立不动。只急得正蓝旗都统与所有将士汗透数重衣衫。
“该收网了!”纳兰容川极其兴奋地自语道。
突然,李玄圆睁环眼,朝天虎目怒视。一时间,其双目好似运使两道精光,直冲霄汉。正蓝旗满军将士都以为目光是朝自己望来,俱是大惊而怯,三军人马莫不辟易。
都统纳兰容川为其神威所慑,惊得连人带马倒退了数步。其身后撞出一个人,纳兰容川见了,更是大惊。
“你如何来了!”
“屠龙帮的兰军师来了!”
“你、你可曾被他撞见?”
“撞见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人,坐着一辆破四轮车,眼下五万精兵在此,还怕了他这文弱书生不成,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来人一袭蓝衣,一柄蓝剑,俊若兰花,玉树临风,人才一表,乃是昨日与纳兰容川密会之人。
“是啊,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来人一袭布衣,一辆木车,面如冠玉,羽扇纶巾,当世智绝,乃是屠龙帮的总军师兰志南。
两句杀人的狠话,在他二人的嘴里,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蓝孤芳。”兰志南摇扇笑道,“屠龙帮前副帮主、天枢堂堂主,蓝孤芳。”
“正是在下。”那蓝衣少年面淡如兰,也笑道,“屠龙帮总军师、玉衡堂堂主兰志南。”
“我是该叫你蓝孤芳呢,还是该喊你……”兰志南虽笑着,可目露威严之色,盯着那蓝衣少年一字字道,“纳、兰、孤、芳。”
那位与满清正蓝旗都统纳兰容川“勾结”的蓝衣少年,竟然就是蓝孤芳!
兰志南、蓝孤芳互相盯着对方,忽又都大笑起来,不知为何。
“不好!李玄!莫要走了李玄!”纳兰容川忽地想起正事,大惊道。
“三军听令,莫要管地火阵了,只管拿石头砸死贼首李玄!”纳兰容川急下令道。
一众正蓝旗扒着悬崖,小心望下瞧去,却见谷内连个马影都没有,更别说人中之龙的李玄帮主了。
李玄如上钩神龙,已不见了踪影;功勋似煮熟鸭子,也一齐飞了。如此大喜大落,已惊得正蓝旗将士一时不知所措。
“屠龙帮帮总军师的脑袋,恐怕不比李帮主便宜吧。”
“哈哈,不错,吾儿说得不错!李玄大奴才不过匹夫之勇,一战可擒;屠龙帮最能闹事的,便是你这汉人奴才军师!你的脑袋,可远比李玄值钱多了!”
此二人俱是口吐兰香,可说话却句句歹毒如蛇蝎。
兰志南大笑。他一个文弱书生,孤身面对正蓝旗五万精兵,只如羊入狼群,旁人在这任人宰割的当口,哭都来不及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声!
“哈哈,死到临头,还敢大笑!”纳兰容川大笑道。
“哈哈,死到临头,还敢大笑。”兰志南也大笑,故意学道,以羞辱纳兰都统。
“你这汉人的奴才!当真找死!”纳兰容川大怒道。
“你这奴才的奴才,当真找死。”兰志南继续辱道。
纳兰容川正待动手,却见兰志南羽扇一挥,喝道:“我屠龙好汉何在!”。
一时间,漫山遍野的,尽是林立的旌旗;震天动地的,是那屠龙好汉的呐喊。快刀利剑,直欲如蛭饮血;强弓硬弩,几将如蝗飞空。丛林障目,一眼望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屠龙好汉,直教那五万正蓝旗精兵心惊胆寒。
“该收网了。”兰志南道,“纳兰都统,你也真是当世将才,自己张罗了一张破网,鱼没钓到,倒把自己给网进去了。”
“你、你、你……”纳兰容川连失二“宝”,此刻被兰志南一气,急怒攻心,喷出一大口血来。
“纳兰容川!”兰志南正色道,“你这狗奴才!残害多少无辜百姓!杀了多少屠龙好汉!今日,也是你命该绝,天降两道悬崖拦阻于你。你只知那谷唤作‘绝龙谷’,可晓得此崖唤作‘绝兰崖’!天时、地利、人和,任你再狡猾,也难逃我三十万屠龙好汉的刀剑!”
“马革裹尸,我能为圣上效命,是我的荣幸。”纳兰容川忽作癫狂状,一时傲气横生,大笑道,“哈哈哈!眼下李玄不在,我临死也要拉你垫背,我看何人能拦我!”
“何人能拦你。”兰志南摇扇道,喜怒不形于色。
“何人能拦我!”纳兰容川大喝一声,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湛蓝的宝剑,又化剑为刀,直劈兰志南的脑袋。
“谁能拦你?”兰志南盯着纳兰容川脑后,淡然笑道。
一道湛蓝的剑影飞过,一颗面如冠玉的人头抖落在了兰志南的四轮车旁。可怕的人头被鲜血染得异常鲜艳、异常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