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诬陷。
小尘下嘴唇咬的发白,他本就有叛国通敌的嫌疑,现今在外人眼里仿佛是通过骗取王爷的欢喜弄到一块能上天入地的令牌,然后不顾性命的想要扑上去救萧丰,他是耶律首领的妹夫,是草原上顶厉害的汉子,是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可以帮助契丹人力挽狂澜的支柱。
可是令牌本就是王爷硬塞给他的,更何况他虽然有过救萧丰和耶律禄乐的想法,却也只是一味抱着想要去求王爷开恩的心思。这么一想,小尘心里一惊,总觉得自己仿佛被卷进了一个漩涡,越卷越深。
这时候,葛将军一撩袍子也跪下来:“末将看守不严有罪!请王爷重罚!”昨晚守牢门的是葛将军手下,那三人皆被mí_yào迷倒,不但没有看清劫狱人的面目,醒过来都声称只记得那面明晃晃的令牌在眼前一闪而过,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副将也跟着葛将军跪下道:“末将也有罪!请王爷重罚!”
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偌大的帐篷里跪满了想要王爷重罚的人。
裴傅庭并不着急做出判断,他看见几个年纪大的早可以回家养老的人也颤巍巍的跪在那里,嘴边甚至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些人,平日里在军队也是混口饭吃,关键时刻倒是很懂那一套,不知道如果真的用了重刑,这些老家伙还有没有机会让自己的尸骨葬在自家坟堆里。
众人跪了很久,跪的两个膝盖跟唰糠似的抖个不停,几个脑袋还没犯迷糊的人忽然听见一声鹰啸,嘹亮雄壮,单听那声音甚至立刻就可以想像出它在天空中的英姿和磅礴气势。
裴傅庭终于有了动作,他站起来绕过地上跪着的众人走出帐外,回来的时候,肩头停了一只雄鹰。那鹰眼神极其犀利,逼的人不敢细看,也只有裴傅庭这样的人才配的上这只草原上神话一般的存在。
裴傅庭一抬手,那只鹰便听话的跳到他的手臂上,裴傅庭并没有戴任何护具,那鹰爪牢牢钩在肉上,他却仿佛一点都不痛。
马夫见到那只鹰跳到裴傅庭胳膊上,抬头忽然哈哈大笑道:“当然有罪,而且,是杀头之罪。”他说完,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
裴铭“唰”的一声亮出手中的宝剑指向马夫,却被裴傅庭一只手给挡了下来,守在边上也跟着拔剑的士兵也一个个将剑插回剑鞘。
马夫肆无忌惮的走到梁衍跟前问道:“我说的对吧?梁副将?”
众人纷纷惊的去看梁衍,不知道如今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大……叔?”大叔不是说不出话来吗?小尘以为马夫给吓疯了,连忙膝行几步抱住马夫的大腿苦苦求道:“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别怕,王爷不会杀错人的!”不知道对于裴傅庭的信任究竟是出自哪里,刚才那句话,更像是潜意识蹦出来的,刹都刹不住。
小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马夫听了他的话,朝裴傅庭投去一个暧昧不明的笑,然后用袖子将自己的脸挡住,不出一刻便挖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人眉目间与裴傅庭有两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书生气。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和他们一起跪在地上,甚至被他们认为同是叛徒的马夫居然是裴傅欣所扮!
裴傅欣俯下身子,像往常那样摸摸小尘的脑袋:“你家王爷确实不会杀错人,小尘乖啊。”
怪不得他没有问自己为何失踪,怪不得他有好的伤药,怪不得他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怪不得他睡着的时候连呼噜都不曾打了,原来,那天端着干饼进帐篷的马夫已经换成了五王爷裴傅欣。
小尘跌落在地,茫然的去看裴傅欣,那真的马夫去了哪里?
梁衍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末将虽有失职,但罪不在死啊王爷!望王爷明断!”
听见梁衍这么说,裴傅欣脸上略带上几分得意:“是死是活,见了萧丰便知分晓。”
军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梁衍被绑起来,由裴傅欣亲自压着上马,帐外候了几百精兵,在最短时间内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单只小尘一人还跪在地上。
“铭儿,跟着葛将军,今天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裴傅庭送多少有些懊恼的裴铭上马,整场圈套只有他与裴傅欣知晓,裴铭觉得懊恼那是很自然的事情。裴傅庭回帐拿上宝剑,看见小尘还跪在地上,弯腰伸手圈上小尘的腰,只轻轻一带就将他提到自己腰间,而后他胳膊轻轻一抖,那鹰便展翅朝蓝天飞去。
军营木门大开,裴傅庭将小尘紧紧箍在胸口,扬鞭策马,整支队伍朝着飞鹰!翔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