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仰头看了看枝叶交叠的穹顶,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不能继续前进了,得尽快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
日头已经西斜,余晖给密林的树冠镶了金边,一群鸟儿正在归巢,纷纷扑动着翅膀在金光中穿梭翻飞,各自散入密密层层的枝叶中,消失不见了。
他们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了一棵独立的大树。这棵树约有四人合抱粗细,孤零零的立在一片空地上,方圆五米之内再无其他树木,树冠也比周边的树木矮了一头,与邻近的树枝并无交错。主干约有两米来高,往四方分出五六根粗枝来,中央却是一个约有两米见方的平台,正是个适合过夜的处所。
杜辰学过烹饪,包里带着火石,几人在附近找来一些树枝,放到包里弄干了,在树下点起一堆篝火来。虽然包里有好几只战利品,但大家还是极力拉住了兴致勃勃的想要证明自己英勇的杜辰,围在篝火边继续啃起葱油饼来。
杜辰犹不甘心,边吃着饼边嘟囔着:“干吗不让我切几块狼肉下来,别老不相信人啊,劳资小时候在乡下可是跟着老爹宰过猪的,知道吗,那可是几百斤的大肥猪!”
“跟你解释过好几次了,这附近没有水源,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的野兽,你想睡觉都不安稳吗?”沧海无奈的应答道。
“还不是你们几个老是看不起人,说什么没用没用——劳资一大男人怎么能被说成这样呢!”杜辰一边嘴里咕哝,一边斜眼看向对面的桑田。
“是是是,我代表我们家那位向你道歉行不行?男人当然不能说不行啦,嗯嗯,我知道的。”沧海满嘴敷衍道。
“嗯,这还差不多——喂!怎么又变成不行了!刚才可没这样说啊!你们夫妻俩真是……”
其余的三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杜辰的纠结吵闹,一边吃着饼,一边谈论着关于晚上守夜的事。
小约和肩上的小鬼交谈了几句,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太好了,ox说他晚上会替我们值夜的,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于是皆大欢喜。
森林已经完全被黑夜笼罩。暗沉的天幕上没有月亮,这一圈没有树枝遮挡的天空上缀着繁星点点,沧海仰着头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无言的摇了摇头。杜辰又在树下点了几堆篝火,火光隐隐的照亮了周围一小圈的土地,在看不见的远处树丛中,时而有发光的眼睛一闪而过。
天色已晚,虽然作为夜猫子的城市人没有这么早睡,可是处于未知的区域,面对夜晚未知的危险,众人心中不由生出恐慌,都觉得树上应该安全些。于是大家架着人梯,互相拉拽着爬到了树上,各人挑了一根粗枝,用衣服把自己牢牢绑在树上,又找出一些不能穿的装备当作被子。小约还特意嘱咐了小鬼,如果火灭了要叫醒杜辰再去点,小鬼点头应了。
五个人背靠着咯人的粗枝,想起家里舒适的床,温暖的被子,安静的房间,看着当前幕天席地的情景,顿觉心酸,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连杜辰都开始怀念起自己的筒子楼狗窝来了。远近各种虫子的鸣叫声交织成细密的网,让听觉无法逃脱,又像是在进行歌唱比赛一般此起彼伏,毫无间歇。树下篝火照不到的暗处还时常传来悉悉嗦嗦的声响,让人不禁竖耳提心。
然而,在这样的交响乐背景下,众人还是渐渐入睡了,杜辰的鼾声首先响了起来,开始时还能听到桑田的细细私语,后来也慢慢停了下来。整个白天的奔波和战斗都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大家都累得不行。
在所有人都沉沉睡去之后,端坐在正中的小鬼突然睁开眼睛。他眼光如电的向几人扫视一眼,便轻身一跃,跳上树顶。站在微微颤动的树梢上,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便见一幕荧光将整棵大树裹住,复又消失不见。他又转身跃上另一棵大树的树冠,向四周观望了一番,便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第二天早晨,当日光透过树冠直射到脸上时,众人才纷纷转醒。伸着懒腰坐起身来的杜辰,看到对面几张青紫肿胀得看不出原形的脸,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可没想到一扯动嘴角,便觉得脸上疼痛难忍,转而高声唉哟唉哟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