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道为难的样子:“赵官人,陆老爷把信交给了你,你知道,我不好拿的。”
赵宇不在意地说:“不必拘此小节,来,这是书信,把你送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陆老爷的心意你肯定能很好传达。你回宜兴时,记得替我们多谢陆老爷所赠的盘缠。”说得就像不再见面了一样,伸手从怀中把早上揣的书信拿出,递到了小知道的手里。
小知道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可接了书信,眼泪一下子就满了眼眶。这一路他跟着赵宇他们住荒野渡长江过元营献战马穿风带雨同吃同睡后来还一直管着钱财,冷不丁听说就要告别,哪里受得了,带了哭腔说:“你们住在哪里?你知道……我一定要去看你们……你知道,我还想和你们一起回去呢……呜呜……”忍不住哭起来。
李越对赵宇瘪嘴:“欺负小孩子!”转脸对小知道说:“别哭别哭,你带我们去找个地方,这样你不就知道我们住哪里了吗?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玩,对不对?”
小知道破涕为笑,跑着把书信递给了门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又跑出来,牵了马,带头走在前面,一路大声地问旁边的人:“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旅店?要好的,你知道,我的朋友要住好的!”
不久就让他问到了一家:“临湘居”,号称能看到湘江水色,但其实是四周平房围着几个院落,任你站在了平房房顶上也看不见湘江蒸发出来的水汽。虽然不是个豪华所在,但院落中大树参差,午后的太阳能把人晒得发昏,赵宇见这个地方雅静,就说这里吧。
小知道跑进去商谈住店事宜,他们都下了马,阿卓从马上让李越抱抱,然后就赖在李越的身上不下来,赵宇也懒得指使人了,把装着他们宝贝的箱笼卸下背在了肩上,后面,乞丐悄么声地也下了马。里面跑出来了三个伙计,过来帮助把马匹牵入院内,李越抱着阿卓进了院子,就听见外面一个伙计说:“喂,那个乞丐!别别,这是住店的,你到一边去。”乞丐没有说话,李越知道伙计大概没有看见乞丐下马,把他当成了街上乞讨的。李越刚要出门去分说,但转念一想,装成没听见。
赵宇背着箱笼走进了院门,才侧了脸对门外拦住了乞丐的伙计说:“这位小哥,他是和我等一起住店的。”伙计在赵宇身后对乞丐说:“诶哟,没看出来,你进去吧……喂喂,你跟着我干吗?要去马厩吗?不是住店的吗?马厩不是闲杂人等能去的,客人的马丢了是我们的错呀还是你的?住店就跟着那位官人,别乱走……”
赵宇气鼓鼓地走到李越身边,李越正拼命地忍住笑,只有肩膀微颤。什么叫持久战?什么叫剥洋葱?总有一片能呛着你,早晚而已。
小知道和一个伙计跑过来,小知道指着通往后院的小径,笑着说:“这边这边,我要了一间上房!”
赵宇问:“怎么不要两间?”
小知道疑惑:“我们这一路不都是住在一间里吗?”他们平时住店,为了安全,不惹人注目,总是找个小的旅店,李越赵宇阿卓小知道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乞丐和马睡在一起,从不与他们一室。
赵宇鼻子出了一声,李越又笑,把头向后一摆,对小知道说:“一间给他的。”
小知道嘴都张大了,可看了看赵宇,见他没有说话,就对伙计说:“你带着官人们去上房。”自己又跑向前院了。
伙计领他们绕过了前厅,后面的一条小路旁,各有一排门户,进了一个很小的院落,里面一间正房,旁边竟还有间用作为盥洗室的偏房。门边一棵大树,树荫喜人。伙计给他们开了房门,阿卓拉着李越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大的厅房,桌椅俱全,还有陈列了伪造古董的书架,放了文房四宝的书写条案,高高的橱柜。再往里面才是卧室,一张大床,衣柜,卧室门内外都有小床和躺椅,看来是给仆从照顾主人准备的。
伙计笑着说:“官人先等下,我去点茶水来。”出门时,看见乞丐坐在了门边,斥责道:“你坐远些!别把臭虫跳蚤带进房内,这是上等的雅间!”
赵宇放了箱笼,把斗笠一扔,一脸疲惫,坐到了椅上上。李越觉得这是赵宇吃亏后的沮丧,不敢打扰他,也摘了斗笠,与阿卓一起,把所有的柜子门都一个个地打开,还小心地把每个小鼎呀,小壶之类古董什么都拿起来欣赏。
片刻,伙计提了茶壶进来,给桌子旁边的赵宇倒茶,还向他推荐了店里的吃食,然后告诉他店中有洗澡的热池子,还可以把水抬过来,只是要多付些钱。伙计说完出了房门,往旁边一看,夸张地掩了鼻子,离开了院落。
小知道从院子外面跑进来说:“我又要了一个上房,是那边的一个院子。”
赵宇也不说话,李越一手拿着个小灯,一手笑着指了指门外,小知道笑嘻嘻地到门外,对乞丐说:“乞丐,跟我到那边的上房去吧。”他和李越平时就叫他乞丐,那天他说了个名字,李越说是假的,所以也没人叫。
乞丐终于开口:“不去。”
小知道叫起来:“你知道,官人好不容易让你住房子了,怎么能不去?”还是上房!过去他从来是自己住马厩的,当然他那么臭,不可能跟大家一起住。
李越走了这一路,终于等到了有好戏看的时候,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古灯,就跑到门外,站在门口,对坐在屋子外窗下的乞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