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理由拒绝。”
电话那头,辜慎笑了笑,认认真真的看着前方,语气也淡的疏离:“辜自明,用你法律上的儿子来炒作,真是太垃圾了。”
说完也不听那人回了写什么,挂断了电话。
被自己的儿子直呼名讳,就算是辜自明,也会非常生气吧。
他是垃圾,但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辜慎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沉默良久。
过了一天,那男人果然回国了。就在辜慎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被家里的保姆叫醒,让他做好迎接辜自明的准备。
辜慎沉默着坐在床上,不穿衣,半|裸着上身,良久,冷笑一声,光着脚下了床去。
男人的飞机在下午两点钟降落,正是人流稀少之时。辜慎赶到机场的时候,刚刚十点钟。辜慎还没有吃饭,想了想,还是和保姆走进了附近的餐厅。
即使他没有食欲。
家里的保姆四十多岁,是辜自明远方家的亲戚,过来给他打工,顺便帮忙照顾辜慎。因此保姆和辜自感情很好,今天更是早早来到机场等候。
自打辜自明走后,已经过了两年了。再过几个星期,辜慎就成为了一名高中生,基本等于成年了。辜自明也收养了他六年,是时候脱离他的掌控,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辜慎并没有动眼前的食物,只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天空上飞翔的那些鸟,以及花丛中飞过来的蝴蝶。
感激、深爱、执念、失望……到现在,就只有仇恨了。
辜慎觉得很奇怪,他明明看到保姆在说话,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哦,是了,因为这是西餐厅,保姆现在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她坐在自己的右侧。
“阿姨。”辜慎叹了口气,“您坐在我的左边吧,您难道忘记了吗?我听不见的……”
辜慎的右耳,听不到一点声响。
医生说自己的右耳应该能听得到一些声音,因为他的耳道和耳腔都没有毁灭性的损伤。然而他真的听不见,就像是他一直对自己说:恨辜自明。时间久了,便也就真得恨了。
保姆闻言做到了他的左边,凑近他的左耳:“我说,你现在多吃点东西吧。”
“嗯。”
“自明说,下午要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你肯定又不吃东西……”
辜慎皱眉:“我不会去的。”
“自明说你一定会去的。”
“……”
他好像忘了些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做对他自己有利的事情。一直都是。
辜慎点点头,要了一杯热牛奶。压抑着上下翻腾的悸动,一口一口地喝着。他不想出丑,也不想招摇,即使反胃到想吐,他也要吃点东西。
早期在孤儿院被饿出来的胃病,时不时还会犯上两回。他来自甘肃,中国最为贫穷的地方之一。然而他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培养了一等的素质,弹得一手好琴。可以这么说,除了疾病,他什么都没带来。
辜慎安静的靠在阳台上,阳光洒在他的侧脸,投出轻鸢剪掠的碎影,眼眸反射出淡色的光。
谁会知道,这双眼睛几近失明;谁会知道,他的右耳完全失聪?
辜慎伸出手指,碰了碰落在窗户上的那只蝴蝶——
“呼”的一声,它飞走了。
辜慎勾了勾嘴角,闭上了眼睛。
两点钟,飞机准时降落。两点十五,在保姆的欢呼和哭泣声中,辜慎见到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干脆永远都不回来?
辜慎很想问,但是忍得脸色苍白,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辜慎把手揣倒兜口里,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了墨镜,戴了上去,这才抬头打量起辜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