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巨峰,巍峨卓然于东海之滨,承金日,渺层云,奇石怪岩,紫气东来,好一个钟灵毓秀之地。山巅之上延绵着一片广厦高楼,金碧辉煌,藻饰华丽,楚寒心、公孙纯阳、林婉君等人正聚于元龙百尺殿中。
楚寒心眸眼微微低垂,偶尔流泻着冷厉的精光,剑鞘再好,也藏不住神剑的锋芒。公孙纯阳闭目静坐,面前摆着一张玉石棋盘,黑子呼应,勾连山势,正是仿照造化棋盘所制。林婉君已无心思妩媚多情,少女的容颜上一片肃然。另有几人年岁皆在五旬之上,能与蓬莱长老同坐,想必在蓬莱的身份也不低。
不时有人将山下消息传回巨峰,听完堂下之人的禀报,林婉君蹙眉之后脸色转变,讥嘲道:“设了这么大的局,冒着暴露的风险,就只来了四人?要是我们一个一个找上门去,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非要费这些事。”
楚寒心兀傲却也理智,虽瞧不起中土武林人士,但不会狂妄到愚蠢。他是该计划的支持者之一,尤觉林婉君言语刺耳,于是反唇相讥道:“差点成为张元宗剑下亡魂的人,也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惭。”
林婉君脸色一白,想起那夜的屈辱,转而由白变红,怒道:“死人脸!你胡说什么!”楚寒心看也不看她,径直道:“中土没什么高手,但也有那么几个能上眼的,更何况蚂蚁多了咬死大象。不要以为凭着旁门之术灭个峨眉,就是天下无敌。”
林婉君拳头在袖中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轻笑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天下无敌,会的也只是不入流的小道,可是这些年青城、峨眉、花家、苏家,在我手中说灭就灭,说损就损,那么你呢,自诩天下剑法第一,还不是靠着我的小道才能擒住张元宗。”
楚寒心深深的眼窝中氤氲着两团冰冷的目光,擦着挺拔的鼻梁射向林婉君,冷然道:“就算中土人引颈待戮,又能杀到何时,你出手无非是想搅乱江湖,好浑水摸鱼,但这些与大局没有什么必要的益处,寻龙定穴靠的还是听柏。你别以为多杀几人,就不知天高地厚。”
林婉君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坚持道:“我承认与中土为敌靠的是智取,而非蛮力,可是连对付这十来个人都畏手畏脚,你们还好意思自称蓬莱遗族吗?若你真以剑法为傲,何不亲自出手,分而擒之?”
楚寒心眉梢一沉,剑威散出,凛然道:“愚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分而擒之?我们面对的将是整个中土,亏你说得出口!我族守候千年,才等到这么一次机会,你最好给我小心点,若坏了大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林婉君心中一怯,目光不由自主地闪躲,忽又顿悟自己同其一般的长老之尊,不该如此示弱,硬撑道:“我岂不知只有凭借万象搜灵阵,才能一举颠覆中土,报此世仇。我至少还想方设法为万象搜灵阵扫除障碍,而在捕捉血祭人选这件事上,你的表现确实不如人意。”
这时一位朱衣老者出声打断道:“两位长老勿需再起争执,大家都是为了一雪千年之仇。血祭人选由天注定,他们的人生轨迹必会在命运的安排下交汇在一起。山下绝非只有这四人,一定还有其他人选,只是还没现身而已。当务之急,要按计划行事,不可妄动。”
朱衣老者貌似清瘦羸弱,透着一股病恹恹的暮气,眼眸一直半开半合,似要昏昏欲睡,但是偶尔一抬眼,只觉神光泫然,好似看透了一切。见他出声劝解,楚寒心和林婉君都缄口不言,休了骂战。
突然元龙百尺殿微微震颤了几下,惊动了殿中所有人。公孙纯阳猛然睁开双眼,喃喃道:“终于开始了。”他瞥了一眼棋盘上有些错位的黑子,一挥墨绿色的袍袖,一道沛然的力量将黑子尽皆扫落在地,阵法残余的力量也消失于无形。
与此同时,崂山下的群雄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阳光、颜色都似乎有了细微变化。楚寒心淡淡道:“公孙老儿,一个小女子就破了你的阵法,你的颜面看来是保不住了。”公孙纯阳断然道:“巫千雪虽然在阵法上有点造诣,但绝对没有这个本事,破阵的一定是梁临川!”
上回巫千雪费尽全力方才破了幻阵,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幻阵的力量更胜往昔,结果却被轻易破除,要么是巫千雪的阵法造诣在短短时日突飞猛进,要么只能说明破阵的另有其人,公孙纯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手持造化棋盘的青年。
虽然暗线传回消息,梁临川并没有现身,但是万剑归宗的异象并非巫千雪布阵所能形成。朱衣老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定然是暗中有人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梁临川藏身何处,这崂山的阵法固若金汤,看看谁能逃得过谁的手掌心?
几人出了元龙百尺殿,来到殿后,只见空地正中,建造了一座高三尺长五丈的四方台,俱由青石构成,台上雕刻了一副繁复玄奥的阵图,整百节点有八十一个都立了一座尺高玉像。此为阵中之阵,比上次复杂奥妙许多,整个阵法正归于沉寂之中,真正的崂山阵法尚未启动。
公孙纯阳背负七星剑,手握紫檀拂尘,一步一步踏上四方台,颇有飘飘欲仙之态,却又透着一股灭绝之意。他是万象搜灵阵在这一代的传承者,其灭绝中土的意志尤为坚定,他是命中注定要将中土推向毁灭的恶魔。
四方台上的阵图由各自独立又交错重叠的阵图构成,公孙纯阳施施然一脚踏入阵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