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这方洽谈顺利进行的同时，此时的神农堂，外间由弟子严密把手，而内里，却只有三人在进行一场名曰谈判的交易。

“当然，这侠魁之位，如若朱堂主非要用抢的方得尽兴，那便当在下方才什么都没说过。”甩却了尾随之人，于一刻钟前入到内堂的张良在话尽之后，以此收尾。

这场交易，对方的筹码很是诱人，虽身量上矮人一大截，但在江湖资历及老练程度上，朱家俨然够格压人一等，“阁下一不愿表露身份，二无信物以彰烈山堂的合作之意，这可教我如何决断？”

卫庄兄所言不差，果然是老狐狸……

“有一个人，兴许比信物，更有可信度……”

虽是早有准备，可张良仍是不由暗想，如若将来有一日各为其主，那么，与此人为敌，他能有几分胜算？

张良口中的那人是谁，在场之人心照不宣，本已为其姐力护而可不淌这趟浑水的人主动涉水，虽非投诚，却也证实了田言的这步棋，可信度极高……

一切照计划进行，功成自当身退，然，偏生有人不甘寂寞。

“慢着，神农堂是答应了，可我四岳堂可还未应下，阁下不能这般厚此薄彼吧！”

被这话给生生扯回了脚步，张良对这位仁兄玩笑般的为难略感无奈，“那司徒堂主的意思是？”

“老夫近日技痒，奈何两堂之内全无敌手，”话间更是叹息了良久方续道：“若是阁下能赢我一局，此约，便当定下。”

赌么？

凤眸微兴，他一口应下，“那好，我们一局定输赢，如何？”

在朱家微讶的面孔下，赌局开场奇快，骰盅之内，三枚骰子每面每角相互碰撞间发出的声响，虽只有极微小极细致的不同，但对于耳内辨识能力极锐的人而言，却是迥异的，捕获那一瞬间的鼓动，随即把握沉下骰盅的力度，自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即便是对这极小一部分的耳尖之人，莫说沉骰的力度，便是抓准那一瞬间的碰撞亦是难如登天，更别提绝大多数人根本分辨不出此中差异。

既是一局定输赢，那么落幕自然也是极快的。

司徒万里望着对方的点数，想起其在开盅前唇角的那抹侧弯笑意，不由喟叹，“我这一生活至今日，只在二十多年前惨败过一回，未料今日还能再尝一回千金散尽的滋味，果然是后生可畏呀！”

“在下不过一向运气尚佳，司徒堂主谬赞了。”实则，张良说的并非谦逊之言，此番委实是运气使然，既然不善掷骰，便无需三局两胜那样没胜算还给自己找麻烦，一局定胜负，赢了自是最佳，即便是输了，司徒万里也绝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这才有了他方才的那抹笑意，怎奈对方偏生误解，也是没法儿的事，反倒是其口中二十余年前的旧事，倒是教他甚感兴趣，虽说彼时的他，大抵尚在蹒跚学步。

“我那两位老友的运气也一向极好，却不想，都过早地用尽了……”

……

……

其后，这一日过得尚算风平浪静，转眼也便入夜了，虽谈不上静谧，却也在有条不紊的巡视下沉寂异常，而某间厢房内的人却因着震惊过度而险些没能抑下扬高的嗓音。

“你今日拿了公子说事！”不怕回不来了呀，蓦地惊觉自己声量过了不少，甘墨缓声片刻，问得直接，“你昨夜怎没告诉我？”

“我若说了，想必彼时你不会应。”

不得不说，这话极是在理。

“那你便能确定我当下会——”蓦地收口，她突地忆起，协议已然顺利达成了。

见她心绪已定，他方才开口续下早前被断却的后话，“朱家与昌平君的关系很是密切，而扶苏与后者又有极深的血缘牵扯，他有难，依朱家早前仅限于尚能自顾的状况，虽未必见得会施以援手，却也绝不会在有人借扶苏的名义上门之时选择漠然无视，更莫说，农家本就是当年的昌平君为公子扶苏留下的坚实后盾。”

她说昨夜怎么看他一脸的故作神秘呢，敢情打了一手感情牌，胜券在握了呀，默了须臾，她俨然是想到了什么，淡道一声：“公子不会有事的……”

闻言，张良面色一顿，“你怎如此确定？”

“嬴政的眼里并非容不得沙子，然，赵高这般忙着往公子的头上泼脏水，触碰到嬴政的底线是迟早的事，结果只会加速罗网的覆灭，虽说免不了也会对公子生出些许失望。”他连半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呀！

眉首一褶，他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在里面。”

“公子的身世，大概不会有人比嬴政，更为清楚了……”说着，不觉依附上他的胸膛。

……

……

半个时辰后，张良对于自己听到的这些个秘辛，尚未能完全消解，讶然的面色及不自然的唇角看在甘墨眼里，颇有些喜感，“你是说，嬴茗才是楚国公主当年诞下的孩子？可即便是将两名宫妃产下的孩子即时调包，但扶苏与嬴茗的年岁，却有足足五年之距呀！”

“……当年，韩忱诞下孩子后，只来得及留下遗言便歿了，可嬴政却并没有遵守在榻前的承诺，将彼时尚在襁褓中的扶苏公子送归韩国王室，却是将其秘密调包给了与之同时生产，却诞下了死胎的楚国公主。而这一调包，那名死胎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韩忱所诞下的了。嬴政便是借此，以侍主不周为由，处死了韩忱寝殿里的所有宫人，唯留下一位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