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文哲老先生问到了这样一句话,杨小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一个纯粹两难的问题。
学会了流云飞霞步,本以为是好事,但却万没想到这里面有如此复杂的问题,现在去找上官家的人吧,那叫主动送死。不去找吧,但又于心有不甘。
陈文哲老先生没有继续催杨小东,他知道,对方需要一个考虑的时间,老先生再度端起了小盖碗茶,慢慢地品着,闭上了眼睛。
冯雨和贺老教授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此事太过凶险,到此为止即可,不应该再寻找下去了,否则必引火上身。冯雨焦虑地看着杨小东,等着他做出“不再寻找”的回答。
然而,杨小东在短暂地思考了两三分钟后,很快又坐直了身体,两眼还是那样明亮,他已经有了正确的抉择。
陈文哲老先生睁开了眼睛,慈祥地看着他,问道:“年轻人,做出决定了?”
杨小东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是的,老先生,我做出决定了,上官家的人,我还是要见的!”
冯雨和贺教授都大吃一惊,冯雨大叫道:“小东,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杨小东朝女友笑了笑,道:“小雨,你听我解释,我这门绝学,甭管怎么说,也是来自上官家的恩赐,这没错吧?受了人家的好处,却连人家的面也不敢见一见,这是该有的礼节吗?如果说对方因为我会了这个而迁怒于我,那也是我理所应当,命中注定,我会非常平静地接受他们所给我的一切。我宁可光明磊落地去死掉,也不愿意这一辈子都苟且地、偷偷摸摸地活着,相比较而言,我更需要的,是一份内心的安宁,所以,上官家的人,我还是要去见的。”
这一番掷地有声、亮亮堂堂的话语说出,让贺老教授、冯雨都大为感动,贺老教授翘起了大拇指赞道:“好样的,年轻人!不错,做人就是应当如此,光明磊落,坦荡一生,这才是真君子!”
陈文哲老先生也有些动容,缓慢地说道:“好后生,你的抉择也让老朽我很为之赞叹。说实际的,别看我一直在强调危险,但我的内心也是希望你能去的。说不让你去,那是出于情,而希望你能去,那是出乎理啊。”
杨小东道:“老先生请放心,我父亲常跟我说,好人一生平安。我想,我学到了流云飞霞步,非偷非抢,纯属意外,并不是对上官家有什么恶意才去学,料想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老天一定会是公平的。”
陈文哲听到杨小东提到什么老天、命运之类,心里一动,道:“孩子,你说的很对,不过你既然提到了命运这个词儿,也算找对了人,老朽粗通周易预测之学,在这里不妨为你占卜上一卦。”
贺老教授听到此,一拍脑门,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在阳城学术界,谁不知道陈老是周易预测这方面大师级的人物啊!杨小东啊,你今天还真的是来着了,还不赶快先谢谢陈老,让陈老给你好好地推算推算?”
杨小东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又给陈文哲老先生鞠了个躬,很诚恳地说道:“老先生,辛苦您啦。”
陈文哲非常谦逊地笑笑,冲杨小东摆摆手道:“快坐下快坐下,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多的礼数。这一卦是我看你人品端正,特地送给你的,也算是对你的一种奖励吧。不过,灵与不灵,也别抱太大希望,权且算是咱们之间的一个小游戏吧。”
说着,老先生从身后书桌上拿过了几根长短不齐的竹签,就在面前的茶几上慢慢地摆开。
冯雨看着,心中啧啧称奇,暗道,莫非,老先生就是凭借这么几根毫不起眼的小竹棍,就能洞彻未来,未卜先知吗。
当然是能。
只见老先生在排完卦后,眉头紧皱,一副愁容,满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贺老教授看出了些端倪,问道:“陈老,这卦,莫非不吉?”
陈文哲老先生仍是那样紧皱眉头说道:“岂止是不吉,简直就是个大凶之兆……你们看,这卦象上显示了这么几句话,秋风残雨愁煞人,两龙相斗碣石间,刀光剑雨谁为主,且看孤影碧血间!”
贺老教授琢磨了琢磨,品品其中含义,道:“这首卦诗,似乎暗藏了两虎相争,你死我活之意。”
陈文哲道:“正是,这里面反映的刀,剑,血等意象,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弄不好,真的有危险啊。”
让陈文哲这么一说,冯雨的心里先是老大的不痛快,像堵了个大疙瘩,她不无担忧地转头看向杨小东,迟疑地说道:“小东……”
杨小东一点也没被这样的一卦给吓倒,他转过头对冯雨哈哈地一笑说道:“小雨,别担心嘛,连老先生刚才都说了,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游戏而已,灵与不灵,还在两说呢,何必当真。”然后接着对陈文哲说道:“老先生,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没关系,我该去还是要去的,您说吧,他们上官家的后人现居住在何处?”
杨小东的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也感染了陈文哲,老先生点头称赞道:“好孩子,别看年岁不大,颇有侠义之风,老朽也祝你能够平安归来。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上官家的后人,就居住在你们足球学校所在的青山县,离县城三十里,有个隐贤山村,那里就住着上官家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