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失仪。”
肖承祚简直要怀疑他除了“臣不敢”和“臣失仪”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臣……臣知罪。”
哦,再加上这一句。
肖承祚大笑起来,平日若是别人他早就觉得无聊透顶,可放在蔺出尘身上,这样的无聊透顶都变成了可爱。他盯着蔺出尘,目光灼灼。
“你当真是这宫里,唯一有趣的人了。”
蔺出尘闻言,不知该是悲是喜。肖承祚那句“唯一”背后有多少落寞,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但他转念一想,那句“唯一”却忽然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他虽然知道肖承祚昨晚不过是因为念及旧事,心情抑郁,才会格外渴望温暖。
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他是不敢揣测肖承祚的心思的,更不敢说那玄明宫中人对他有何企图。但他就是惴惴不安,他入宫本就是为了重振蔺家,获得圣上的信任。如今似乎是离目标近了一步,然而他却总有种预感:
自己已和这帝王牵扯太深了。
就好像一个泥潭,他已经踏入了第一步,没有回头的可能。而在这深宫里,和帝王牵扯太深的人只有两个下场:要么烈火烹锦、只手遮天;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游戏临时维护啊啊啊啊qaq
☆、冬至传家书
这转眼就到了冬至,风也变得凛冽。蔺出尘换上了一身墨缎夹棉袍子,上面用金线绣着海水明月,领子袖口都滚着紫貂毛边。这身衣服华贵非常,更和那玄明宫的景色十分般配。寻常侍卫自然是穿不起这样的袍子的,若穿着,那只能是肖承祚赏的。这不着四六的皇帝近来又有了一项新爱好,变着法子让织绣坊的人给蔺出尘做衣服穿。于是这天还没大冷,蔺出尘在禁军苑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冬衣。他原本想分漆夜一些的,但那个人说什么也不要,好像穿一件衣服就能要了他的命。
无奈,蔺出尘只好自己消受,一边看紫金台上来来往往扫洒的宫女太监,一边盘算着这一堆的衣服要猴年马月才能全部穿完。
忽然看见敬天门传令的太监一溜小跑过来,对蔺出尘说:“昭灵长公主的仪仗已经到敬天门了。”
蔺出尘一愣,想到今日是冬至,昭灵长公主应该是进宫来拜见肖承祚的。他一转身就进了玄明宫门,向前殿的人禀告道:“启禀陛下,昭灵长公主求见。”
“传。”肖承祚一抬头,虽只说了一个字,但心中的高兴已经从那扬起的嘴角里看得清楚分明。
蔺出尘对传令的太监一点头,悄声退了出去。
而后就听见一声令下:
“传昭灵长公主觐见!”
钟鼓声一响,昭灵公主穿着鹅黄色宫装,披一件白狐裘,施施然走来。她身边是那叫翠游的侍女,穿藕荷色纱裙对襟大氅。她身后是十六人侍女,都穿着葱绿色的罗裙,手里拿着各色仪仗。
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好像天女巡游,自那敬天门缓缓而来。
传令的太监在前面引路,待到紫金台时,高声宣到:“昭灵长公主到!”
蔺出尘等玄明宫侍卫并宫里的宫女太监齐齐下跪,“参见昭灵公主,昭灵长公主千岁。”
“诸位免礼。”她一抬双手,不可方物。
肖承祚此时已走下明堂,站在宫门前,也不拘束,“今日倒想起你这个哥哥来了?”
“怎么,臣妹想自己的皇兄还有错吗?”昭灵长公主一双杏眼转了转,说不出的机敏灵巧。
“你怎么会有错……”肖承祚话未说完就先笑了起来,“你皇兄恐怕是老了,否则见着你这小丫头怎会这样开心?”
“皇兄不老,皇兄说自己老了,岂不是也在说昭灵老了!”昭灵当真是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由那脆生生的嗓子说出来,就连蔺出尘面上都绷不住了。
他本以为这昭灵长公主就如那天见到的那样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却没想到卸下架子来,竟是这样一个活泼的小姑娘。
肖承祚向来是对他这个妹妹没有办法,他坐回到堂前,故意逗她:“你此番进宫来,是不是带了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昭灵也在椅子上坐下了,掰着手指,“好吃的是长白山里的熊掌;好喝的是塞外的葡萄酒;至于这好玩的……昭灵早就送给皇兄了!”
蔺出尘闻言吃了一惊,他倒不是生气昭灵将自己称作好玩的。只是这小姑娘有通天的本事不成,怎么就料定了自己能让肖承祚开心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肖承祚没想到这一层,不解,“这好玩的到底是什么,朕近来可没收到什么东西……”
昭灵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声也是如银铃一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肖承祚皱眉想了想,还是不解,但他随意惯了,不会计较这些。他留昭灵用了午膳,似乎又说要去御花园的储云湖里看锦鲤。
蔺出尘值早班,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匆匆回到禁军苑,没想到门前站着一个人。
“奴婢等候蔺侍卫多时了。”穿藕荷色纱裙的女子开口。
“你是那长公主府上的……”
“奴婢翠游,长公主不便见您,因而让奴婢将三样东西带给您。”
“哪三样东西?”蔺出尘见识了昭灵那料事如神的本事,不由得关切起来。
“这第一样东西是关外的山参,望你带着去见广霞宫里的冉贵妃。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