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迟疑地皱了皱眉:“你想让我从什么地方开始?”
杜念:“当然是最难说的地方了,骨头要先捡硬的啃。”
吴一:“……”那凭啥你自己不啃?
杜念:我今天不想当这个恶人。
吴一:……
席乐就看着这俩人跟打哑谜似的把眼神递来递去,当他不存在一样,心里不由得窝火,指节用力敲了敲茶几:“到底说不说?!”
“说。”杜念迅速接过,朝吴一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
吴一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再看向席乐脸上那颇为紧张和焦虑的表情时就忽然有种于心不安的感觉。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若是诛心,伤害残留的时间将会十分长久,甚至往往伴随着一生都难以磨灭。
席乐……他会需要多久呢?
chp30 席家(一)
吴一接下来给席乐讲的故事,简直有种般的跌宕起伏,要不是因为席乐清楚他的为人,恐怕这时已经要当他跟杜念串通好了编故事来哄自己,没准儿都预备着动手了。
所以说杜念这个人真是聪明得让人想揍他。
他早知道这些话如果由他讲出来席乐肯定不会相信,所以就把吴一这个老实人推出来当枪使,还美名其曰“我帮你补充”。也就是吴一脾气好不跟他计较,换成是席乐这样的估计早扑上去了。
不过事实上此时此刻席乐一点要跟杜念理论的心思都没有。
假设吴一说的都是实话,那席乐现在已经彻底听懵了。
大脑中的反应一路从“什么?”、“开玩笑呢吧?”、“你特么在逗我?!”转变为“不是吧……”、“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最后整个人从头冷到脚,从内凉到外,等吴一终于说完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小乐……你还好吗?”吴一见他沉默着,不禁颇为担心地问道。
席乐勾着头没吭声,看表情似乎压根没听见他这句话。
吴一只得又将担忧的目光投向杜念:“念哥……我……”
杜念看出了他的意思,冲他点头道:“剩下的交给我,你先回去吧。”
“好……”单纯被召唤过来充当了“背景解说员”的吴一仍然不是很放心地朝席乐看了一眼,但他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少安慰作用,可能他把口说干都抵不过杜念的一句话,于是也就不打算做无谓的尝试了。
吴一走到席乐身边,伸手在他肩头按了按,然后没再开口转身出门。
而等他离开以后,杜念就站起来将自己那张椅子搬到了席乐对面,两张椅子挨得很近,为了坐进来他便强行将一条腿从席乐膝盖上跨了过去,屁股再往下一落,两条腿刚好将席乐的双|腿夹在中间,这姿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十分羞耻。
席乐抬眼特别无语地扫了他一下,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
“有话要说?”杜念盯着他问。
席乐看看他,摇了摇头,“能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么。”
“好,你想你的,我陪着你。”杜念很自然地牵过席乐一只手扣在自己手心,放在膝盖上,席乐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走了个来回,脸色很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是他并没有把手抽回来。
杜念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稳定而持久,沿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地运送至心肺,让方才还如坠冰窖的五脏六腑这才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
席乐开始试图从已经被各种“高能”信息炸蒙了的大脑中梳理出一条线索来。
大概也是得益于他这三年里被各种谜团摧残得太狠,此时虽然又被劈头盖脸地砸了几闷棍,但反应和恢复速度已远非昔日可比,在短暂的懵逼过后竟然已经能够说服着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了。
吴一刚才讲的故事很长,他必须得从头到尾再缕一遍才能确保自己没有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按照吴一的说法,席捉云——或者说他们席家,这几代人其实一直都传承着同一个“家族事业”——偷盗。
席乐那会儿乍一听差点想笑,怎么都想不到吴一竟能说出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来。
席捉云?他那个在辛阜混得有头有脸、可以翻云覆雨的音乐家老爹居然是个小偷?!开玩笑离谱到这个地步都已经起不到惹人发笑的作用了。
可是不等他表态,吴一又继续说了下去,席乐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他不傻,真话假话多少还是能分清楚的。
吴一告诉他,席家的偷盗传统在“业内”都是颇负盛名的,甚至有点“龙头老大”的意思,曾经众多小帮派、小团体以及个人都唯席家马首是瞻,行动准则就是“大哥指哪儿我们偷哪儿,大哥不让动的地方饿死我们都不伸手。”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偷盗界“盛况”竟维持了有几十年之久。
然而到后来,情况却慢慢出现了变化。
大概就是从上上代|开始,席家这靠着“白手打天下”的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居然祖坟上冒了青烟,生出一个极具音乐天分的孩子,这孩子就是后来席捉云的父亲、席乐的祖父——席泽。
席泽的音乐天赋从很小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玩各种乐器不光玩什么像什么,还能自己作曲写谱子,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要是按照那个势头发展下去,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位享誉世界的音乐大师。
可惜,席家却用事实告诉大家:孟母三迁不是没有道理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