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酒十把他带去高壮壮那家破烂邋遢的沙县店,进门就喊:
“来老板,别在后厨打|炮了,赶紧出来接客。”
不多时,高壮壮那如同壮年种猪的身躯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见金酒十带着个陌生人先是一愣,继而直勾勾盯着余找找,问:
“金子诶,你什么时候换的工作?”
金酒十不解:“我换什么工作?”
“你不是放高利贷吗,怎么改行儿拐卖儿童了?这谁家小孩儿呀?”
余找找迅速躲到金酒十身后,他觉得这死胖子探头探脑的表情很不友善。
金酒十扭头看了眼背后躲猫猫似的余找找,心道这还真像带着个孩子,嘴上骂道:
“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要拐卖也是拐卖你这只死肥猪,膘肥体壮,好出笼了你。”
语毕转身揽住余找找朝楼上走,“走,别理这死胖子。”
死胖子做菜没话说,二楼只有一张桌子,靠窗,氛围悠闲安静。
金酒十又想起昨晚的糟心事儿,也没太说话,好半晌才发现这小崽子只扒着碗里的米饭,鼻尖上已经布满一层汗珠,脸上红霞一片,就给他夹了筷子菜。
“别紧张,二楼没人上来。那胖子是我朋友,就嘴上缺德,人其实挺好。菜还行吗?”
余找找鲜少在外面吃饭,就觉得这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咸,顺着金酒十的话说:
“还行。”
金酒十放下筷子,“你帽子摘了吧,不挡眼睛啊?”
余找找乖乖摘掉帽子,金酒十又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一路是不是没人看你?”
余找找摸了摸有疤的那半边脸,“我其实……怕吓到小孩子,以前那些小孩儿,见了我就哭。”
“以前是什么时候?”
余找找想了想,“七八年前吧,那时候我还跟徐老扒他们在一起呢。”
“那就是了,”金酒十习惯性地点上根烟,随后才不疾不徐道:“七八年前你还没长开,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小孩儿又没爹妈教养,见了你就哭也正常。现在的人,尤其年轻人,一般都很有素质,知道尊重人。再说,”他一条手臂搭在桌面上,凑上前盯着他看,“你也不丑。”
余找找自嘲的笑了下,垂下头没敢看他,“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清楚的,有时候我自己照镜子都会吓一跳,就像徐老扒说的,感觉脸上爬了条虫子,特恶心。”
“徐老扒自己长得就像只癞|蛤|蟆,”金酒十不屑地哼了声,“他那张脸要是贴门口都能辟邪了,比钟馗还他妈瘆人。”
余找找被他这比喻逗笑了,“再说你有鼻子有眼,嘴巴又小,长得又白,哪儿吓人了?你照镜子不会照另半边脸啊?我还就跟你说实话,你要是没这道疤,长得就跟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似的,我还真看不上你,就有了这道疤,我才觉得你是个爷们儿呢。”
余找找觉得男神哥在哄他开心,可心里还是高兴,“真的?”
“那当然,我骗你你又不能给我钱,你还不信我?”
俩人正聊得开心,高壮壮从楼下上来了,一屁股坐在金酒十身边,自来熟的盯着余找找,笑呵呵问:
“小朋友,菜好吃吗?”
余找找强自忍耐着心里的不适,没说话脸先红了,正当这时金酒十又接了个电话,余找找一边跟高壮壮说话,一边听到他说:
“我没空,这事儿你找金酒九去……找不到?你打她电话呀……没人接?我人在浙江呢怎么回去……我看情况吧行吗……我怎么就推脱责任了?我这边儿总得请假吧,不就是赔钱嘛你要多少钱你说……”
“操!”金酒十挂断电话后骂了声。
高壮壮扭头问,“谁呀?”
“金食一他老师,屁大点儿个崽子,妈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我靠,咱弟弟牛逼呀,那你回去吗?”
“没人管,我妈我姐都联系不上,”金酒十烦躁地叹了口气,“我先去会馆看一眼,没事儿我就回去,根柱那边儿你多跑几趟。”
跟余找找走到饭馆门口,仨人就各自忙活去了。
金酒十不想回家,一是回去把事情处理了马上又得回来,太麻烦;二是他家就没一个正常人,每回回家都得跟这个那个吵一架。可他想起老师在电话里说的:你们家没人管这孩子那就别生他,生了又不管,想让他将来跟你们一样当混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