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践自己???是谁作践我!是谁作践我??是谁说爱我!是谁又这样作践我?”徐顺撩起衣袖撕开衣襟,指着那些仍旧狰狞的疤痕,“我的身子,我的身子,爱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我作践死,省的你又找什么人来挫磨我!”说着徐顺就往黄梨木的床架子上撞。
“别这样!!!”皇帝扑上去,将徐顺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你别这样!!!”
“你根本就不爱我、不爱我,不喜欢我。都是假话,都是假话。要是你爱我,你怎么会让别人这样羞辱我,你要是爱我,你怎么会让别人这样作践我……好脏……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好疼……疼啊……”徐顺声嘶力竭的在皇帝的怀里嚎啕。
“是是是是,是朕不好,不该把你放到外边去,是朕不好。明知后宫里很多人恨你,连看见你都会借故找茬打你,朕还放你到那么远那么黑的地方去,是朕不好,朕错了。你别再挫磨自己好不好。”皇帝搂着徐顺,眼泪也跟着他的声声控诉一直掉。
“……疼啊,好疼……皇上,我疼……”
徐顺那晚的折腾闹崩了身体上将将愈合的伤口,翌日就出现了血便。高热又开始折磨这个孱弱的身体。
“……皇上……让奴婢死,让我死……疼啊……”有意识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徐顺不止一次的想要咬自己的舌头,但都被太医署的人塞住了舌头,他痛的太厉害,受不了了,徐顺拼尽最后的气力,拽住皇帝的衣摆,他知道只要皇帝没有发话,那些御医不会让他死,他实在不想再这样疼下去了,“求您……哪怕您还有一点点的怜惜奴婢……”
冷汗浸湿了徐顺贴着头皮刚冒出的新发,他嘴唇乌紫干裂,脸色却因为高热呈现出一种嫣红色。
然后皇帝却只肯抱着徐顺摇头,他不想徐顺死。
“不许咬舌头!”皇帝这一次终于抢在了御医递来垫舌棒前,将手放进了徐顺的嘴里,替代了那根木棍子,“咬吧,咬吧,朕陪着你疼。”
皇帝的手也被徐顺咬的鲜血淋漓,最后还是靠着安莳的一根银针让徐顺暂时安静了下去。
“切肤之痛,朕,现在明白了。”皇帝扬着包扎上的手,第一次对薛灿露出了笑脸。
“罪臣该死。”薛灿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扑通一声仍旧是跪下。
“你啊。”皇帝没再说什么,只扬着他那只手,似笑非笑的步出了偏殿。
徐顺终于停止了寻死,却换作了无声的抵抗。他看人的眼神透着一股死气,尤其当他看见皇帝的时候,从前那种扑闪扑闪的眸子没有了,乌黑的眼珠子沉静的像一潭死水,只剩下无奈和绝望。
“朕该拿你怎么办呢?”皇帝现在只敢半夜来偷偷看徐顺,不掌灯只靠着黑暗里的摩挲。
所以皇帝不知道,不止一次徐顺醒来,在黑夜里注视着他,默默的流泪。
四皇子再次来到这座配殿的时候,正是徐顺寻死不成的前后,他沉默消极,要不是眼轱辘一转,四皇子差点以为是个死物。
“喂!”四皇子鼓足勇气走到徐顺身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孤知道你醒着,你还好吗?哦,不对,父皇说你不好,也不许让我来看你,孤今天是偷偷来的,你门口那个小六子好有趣,一见我就跟捣蒜似的磕头。”四皇子扯了一个时辰的闲谝,最后讪讪的离开了。
过了几天,四皇子又溜了进来,一脸神神秘秘的。“徐顺,你知道吗,父皇派人去你家乡找你亲人去了。原来你也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呀。孤也有十年没见过母亲了,孤说过吗?孤的母亲是父皇潜龙时期的王妃,因为体弱生下孤没两年就过世了。”
“殿下说什么……?”这是徐顺放弃主动求死后第一次跟人说话。
“孤说啊,孤也十年没见过母亲了。”
“皇上派人去找我娘了?”
“是啊。喂,你别哭啊!”四皇子见徐顺一哭,顿时慌了手脚,因为他还记得上一次弄哭徐顺。
听见动静的小六子应声而入:“还是奴婢来吧,殿下快回。”
送走四皇子,徐顺拽住小六子的衣袖道:“我要见皇上。”
☆、第二十四章 家人到来
皇帝没有想到徐顺主动见他,竟然是为了这样哀绝的乞求。
“唉,你误会朕了,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你父母来看看你,小六子说你十年都没见过父母。朕想要是你父母来了,兴许你会开心些。”
“贱命残破,无颜见爹娘。奴婢保证不再寻死,求陛下不要。”
皇帝无奈摇首:“唉,不要胡思乱想。”没想到一丝好心也会被徐顺曲解为歹意。周福这个主意到底行得行不得呢,皇帝此刻心上也有些打鼓。
发出去的诏令定然是不会改了,一月后第一封书函到了京畿,几番排查,终寻得徐顺父母,断断不会有错,皇帝几番思量后还是叫人将他们带回帝都。
又两月,皇帝总算见到了徐顺的父母。衣着粗陋、胆小畏惧的五个人跪在皇帝面前,丝毫看不出跟徐顺的半分相似。
皇帝有些怀疑是找错了人。
周福见皇帝面有疑色,复又出了一计,使人唤了旁的侍人前来。反复试探,终确定这五人的确是徐顺的亲人。
“嗯,沐浴后领到配殿去,唔,要是顺儿喝了药睡了,就晚些叫他们进去。勿要饿着渴着他们。”皇帝睨了眼那五人,如斯吩咐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