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徐顺就听见院子外有响动,这不是一般的响动。
皇宫是法度森严的地方,奴才有奴才睡觉的地方,当值的地方其实是没有可让奴才休息的,除了一两个贴身管事的宫侍婢子,大部分都得回到内务司旁被称作掖庭的地方,走进这个地方,又是一个一个的院子夹道而设,按照品级依次分列,没品的数十人挤一间睡大通铺,有品级的从九品开始依次往上,六人一间、四人一间、两人一间,乃至徐顺这样的一人一间;一人一间也有讲究,四人共用一个院子,两人共用一个院子,最高的就是一人一个院子,那个人是宫监,徐顺是少监本该和人共用一个院子,奈何分位上尚缺一位少监,是以他得以独享一整个院落。
这种响动的异常,徐顺就特别留心,脚步浩浩荡荡的往着他住的那个方向来了,整齐划一像是某种仪仗——宫里能用上这种仪仗似的步伐的,只有四类人:皇帝、皇后、太后和太子,本朝并无太后,皇帝也尚未册立太子,能来的也就两个人,皇帝或者皇后。
若是皇帝来,自然无须太过担忧,但皇帝通常也不来这种地方,徐顺觉得上一次挨打,是今上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若来的是皇后,那就不太美妙,固然当今皇后常年是称病,连内命妇的日安都是免了,但按照赵姑姑的警告和薛医官的说法,皇后未必有病,一个人常年装病,不是极善那便是极恶。
徐顺不认为继续躺着是好的事情,他匆忙起身,穿起了品服,掌上烛火走到门边拉开了门闩。
院外的脚步声也恰好停在了门外。
开门的一瞬,门外通明的灯火晃迷了徐顺的双眼,他看不清来的那个到底是皇帝还是皇后,只依稀辨得舆上的人是一身明黄。
徐顺没有能够跪到地上,他的膝盖将将打弯,一个熟悉的怀抱就将他搂了过去。
“不必跪了。”
皇帝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颈侧。
恍若梦幻,徐顺搞不清楚皇帝这样来的目的,他傻愣愣的匐在皇帝的肩头。“陛下?谢陛下,陛下此时来可是有事?”
皇帝在他耳侧发出一声轻笑:“你说呢?”
“奴婢惶恐不知。”徐顺从来搞不懂皇帝在想什么。
皇帝的回答是拦腰抱起了徐顺。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徐顺发出一声惊呼,难为情的推拒:“请陛下放下奴婢,这样不合规矩。”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朕是皇帝。”皇帝贴着徐顺的耳朵说,“别挣扎了,小心掉下去,跟朕回宫。”
“可……”
“不许再可了!”皇帝厉声瞪了眼徐顺,“再敢折腾下试试!左手搭到朕肩上来!你可真沉了,朕抱着你竟也有觉吃力的一天。”
徐顺心里诽道:不是您下令养的吗?真养成猪了您又抱怨。
皇帝不知徐顺心里在诽议他,他抱着徐顺时,脸上呈现的是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待回到麟德殿,皇帝压着徐顺的身子,用舌头卷过他的耳垂,搔弄着他身体上的一点敏感,用一种沙哑的嗓音说:“小混蛋,想死朕了。”
徐顺再次由衷的感受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皇帝充分的用行动和精力展示了他想他并非虚妄。
隔天,皇帝尚能神清气爽的去上朝,可怜徐顺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若是皇帝今晚接着这样饕,不出三日,徐顺觉得自己准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死在床上的宫监。
幸而,皇帝还是想细水长流慢慢吃。
☆、第十章 第一次圈养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都去看演唱会了,不嗨森……_(:з」∠)_
徐顺彻底回不去掖庭了,皇帝给他换了个住处,就在麟德殿配殿的耳房中。若不是徐顺苦苦哀求抵死不从,大概皇帝就会把他给安排在龙床上了。
龙床上??开玩笑!!那是折寿的!!!!
日子变得越发无聊。
进了麟德殿西配殿,皇帝归徐顺伺候,当然怎么伺候,那是另一回说法;出了西配殿,徐顺可以跟着走,但皇帝就不用你伺候了;如果要出宫门,除非皇帝在又或者持有皇帝的谕令,否则,不许出去。也就是说,他的活动范围被缩小到麟德殿所涵的,一个看起来很开阔但其实很狭小的区域——难道你敢跑到麟德殿前的御道上去吗?当然不敢,所以活动的范围就只有配殿后那片花园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园比掖庭的两个院子加起来都大。
无聊的时间里,徐顺学了项新手艺——栽花。这个比女红活儿学的还快还好,毕竟是在农村插过秧苗的。看着一盆盆扦插好的花苗,徐顺的心第一次乐开了,不知不觉脸上就挂上了进宫后从未有过的笑容。
皇帝正好打从外头回来,弗一进门,就看见徐顺蹲在几个花盆子旁,笑的一脸灿烂。虽然那天京畿的天色并不好,暗沉沉似要下雨,可这一瞬,还是让皇帝有了天地山色为之一亮的感觉。
不顾徐顺吱唔面有汗渍,皇帝大白天吻了徐顺的额头。“好好栽!”皇帝揉了揉徐顺的脑袋,起身处理政务去了。
这一年国家的边关变的不太稳固,皇帝也变得忙碌。虽然同居于麟德殿的屋檐下,徐顺竟也难以见上皇帝一面。
那他就好好栽花吧,这是皇帝要他做的。
春去秋来,新扦插的花苗注定不会开花,但徐顺打理的那片花圃中却有新开的蔷薇,细细剃了那些花刺,徐顺拿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