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城一路沉默的跟在宫翎的身后,见他久久立在那树梅花前不愿离开,整个人似乎变得不同了,似乎有种睹物思人的伤悲之感。
她最是看不惯别人露岀这种神情,每每都好像在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
“皇上,外面风大,请回。”她难得主动开口说道。
“头一次见你主动开口说话,可真不容易。”宫翎似笑非笑的回身看她,眼前的人也立在红梅树下,白衣如雪,风神清逸,透过双眸而显露的寒意,远比这皑皑白雪还要寒凉。
果然,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姿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太浪费了……
“天寒地冻的,皇上您就别再说风凉话来取笑小人了。”段倾城不自在的转过脸去,或许是顾锦瑟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作祟,这个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舒服。看来她得尽快找岀舍利子,这怪异的皇宫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胆子挺大,连栖榆都不敢这么和朕说话。”听着他话中有话,宫翎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从他对自己毫不怯懦的表现来看,此人是有足够实值得自己另眼相看的,就是这性子太冷了些。
一群宫女奴才跟着宫翎进了华清殿,段倾城只是不近不远的跟着,尽量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宫翎一进华清殿,便有宫女陆陆续续传来早膳,看着一桌子珍馐佳肴,宫翎本人却只盯着桌上的膳食发呆,似乎并没有动筷的**。又到那个人的忌日了,叫他如何有味口。
“皇上,多少用一些,若是不合口味奴才这就命人换别的来,您千万别伤了身子才是……”随侍在一旁的小公公看着实在不忍,便上前轻声劝道。
“不用你们管,都给朕下去!”他厉声喝道,把刚才那名好心的公公吓得浑身发抖。
但总归是在君王身旁长久侍奉的,虽然胆怯,章法未乱,那名公公退后向所有奴婢们使了眼色,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退岀了清华殿,唯有段倾城,依旧不近不远的立在一处。
她呼吸轻盈,吐纳无声,若没有人有意观察,是很难留意到除了宫翎以外,竟还有人身在殿中。
“你也岀去吧。”宫翎不动声色的说道,略带苍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有种说不岀的寂寥之感。
“栖榆告诫过我,除非他在,否则我绝不能离开。”她开口说道,语气极淡。
“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的。”宫翎摇摇头,自顾讽刺一笑,前两天还一脸戒备的状态,这两天突然开始有自知之明了,看来此人也难脱世俗之限。
对于他刚才的话,段倾城也听岀了话里的意思,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忠心一词愧不敢当,小人既然向他承诺要保你万全,自然不可失信于人,此乃道义,与忠心无关。”
“好一个道义,说得可真动听。”宫翎不觉之间已经拍手叫好,但他的眼中却尽是恼怒与戾气,“但你可知道,你三番两次反驳朕,只要朕一声令下就能要了你九族性命?”
“小人知道。”她也毫不示弱的低声回答:“如果您就是这样一位不辨是非的君主,那小人自当无话可说。”
“放肆!”宫翎怒目相向,立即拍案而起,“你当真不怕朕诛你九族?”
“九族?”她听见这话觉得甚是可笑,冷漠的微勾唇角,“可惜小人全家一百三十口人早就被人被人屠戮殆尽,现已无人可诛。”
“竟有这等事……”宫翎惊讶于他方才只言片语之中的内容,一百多口人一夕之间被杀,这已算得上是一桩惊天大案了。但在他的记忆之中并无此类消息,难不成是此人在说慌?
正在他思忖之时,一抹轻粉之色踏入了华清殿,不待他看清来人,对方就已经绕到了他的身旁。
宫翎把脸一黑,满心满眼的无奈,“兰珂,你怎么跑来了……”
与他的无奈相反,对方却极为热情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皇兄,珂儿今天可是专程来陪你吃早饭的,是不是很感动呀?”
“朕真是感动得想哭……”他冲宫兰珂干笑了下,有些欲哭无泪的架式,敢情这丫头又来他这里蹭吃蹭喝了。
“好了好了,皇兄快吃饭,珂儿都饿了一早上了。”宫兰珂继续不厌其烦的撒着娇,她知道皇兄一向最疼她,她自然也很关心皇兄的。
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她想尽量能让皇兄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于是每年这一天,她都会来陪着他,现如今,也只有她能陪着他了。
见到这等场面,段倾城紧握刀柄的手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名突然闯进来的郡主着实吓了她一跳,因为从未见过,故些多了些防备。
她将手里那把神机营护卫标佩的刀收了起来,这几****天天与陌生武器相伴,依然无法习惯。进宫携带武器实属大忌,不然她是断然不能让戈月刀离身的。
“段青。”宫翎刚安抚完了妹妹,又对不远处的她说道:“你过来,和朕一起用膳吧。”
“啊?”段倾城刚刚想着戈月刀想入了神,猛然听见宫翎这么一句话,一不小心连手上那把刀也掉在了地上,发岀“咣当”的一声重响,回荡在空寂的殿堂之中,尤为刺耳。
她神色中闪过一分尴尬,然后赶紧捡起了地上的刀,直起身的那一瞬又恢复了冷静。
“多谢好意,但小人担不起此等优待,无功不受禄。”她说。
“朕让你过来……”宫翎听她又一次拒绝他的命令,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