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城一行人回到天下第一庄时,已经是次日正午,锦瑟接到妹妹传回的消息后,便早早的带了人在门前相迎。
见一队人马从长街穿行而来,她神情中那抹忧虑也渐渐消散。见段倾城跃下马背,锦瑟不慌不忙的上前,眉眼带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端庄。
“恭迎庄主回来。”她上前两步,对段倾城福了福身。
“嗯。”段倾城勉强应了声,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失去了气力,任由顾秋禅扶着。
顾锦瑟抬眼仔细打量了下段倾城,却发现她已虚弱得不成样子,神情不自觉地又深沉了些。她所料果然不错,庄主这一路,不知道又受了多少罪。
“秋禅,去一趟药庐,请何不归过来。”她头也不回的对妹妹交待了一句,同时上前去搀扶虚弱不堪的段倾城。
“是,姐姐。”顾秋禅点点头,转身就往正门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行属下在顾锦瑟的安排下各归其位,只余几名侍儿留下,和顾锦瑟一起搀扶着段倾城走向天下第一庄的核心处所,第一堂。
她们前脚刚到,随后便见顾秋禅领着一个精瘦的老者进来了,老者低着头尾随在顾秋禅身后,肩上还挎了一只楠木箱子。
顾秋禅进屋施了一礼,“庄主,何大夫请来了。”
“小人何不归,见过庄主。”那精瘦的老者上前一步作揖,语气甚是恭敬。
段倾城抬眼看向那人,很是疲累的抬抬手,“何大夫无需多礼,有劳了。”
“是,庄主。”何不归微微直起身子,将肩上的箱子轻轻放下,走过去开始为段倾城号脉。
那只苍老的手搭在段倾城的腕上停留片刻,瞬间便拿开了。他又看了段倾城一眼,泛白的须眉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也变了变。
“庄主,此毒已逼近肺腑,怕是难解的很。”何不归摇了摇头,神情复杂,这么复杂的毒性,试问他解了一辈子的毒,却唯独有一种毒让他束手无策。
“这么说,连你也解不了此毒?”段倾城眉心微蹙,语气极淡。
“此毒名为孔雀胆,是那布罗的独门秘制,毒性十分怪异,若不是有人及时为庄主逼出一部分毒性,再加上庄主的内力比一般人深厚,不然早已气绝身亡了……”何不归一张老脸紧紧皱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深沉。
段倾城听了何不归的话,沉默了片刻,心中更是了然。她知道,要不是之前在大漠被客栈老板娘所救,她这一趟怕是回不来了。
一旁沉默的顾秋禅听得有些着急,“何不归,你可是江湖上最有能力的解毒圣手,怎么会连你都解不了?”
何不归摇头,起身请罪道:“小人无能,暂且只能减缓毒性蔓延的速度,但此法也并非长久之计……”
“如果真的解不了毒,那我还有几天可活?”段倾城平静的问道。
“最多七天。”
“岂有此理!什么叫做最多七天,难道当今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庄主了吗?”顾秋禅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看起来很是着急。她不能让庄主死,庄主怎么可以死……
何不归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须,听到秋禅的气话,他却惋惜道:“如果陌先生尚在,也许还有几分把握。”
“但陌大哥他已经……”顾秋禅欲言又止,似有某种情愫至心头浮上来,然而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事隔三年,虽然她依旧难以忘却旧事,但她知道,此刻还有一个人比她更难过。
段倾城苍白的脸上依然一片冰凉,但在听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神情中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却依然沉默着。不动声色,不发一言。
顾锦瑟在一旁忙碌的翻看她的帐目,见厅中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是了然一笑。只要一提起那个人,便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了,她们心里都清楚,陌大哥是庄主心中最不可触碰的痛楚。
她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一另一边的三人,“庄主,属下前几日接到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消息,可有兴趣听听?”
“说。”
“天机楼的老楼主,近日病重了。”
“哦?继续说下去……”段倾城皱眉,这个聪明的女人又在和她卖关子了。
顾锦瑟似满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副楼主花令语不惜千里之遥,去北疆昆仑山上请了一个人给老楼主诊治病情,据消息称,是鬼医族的传人。”
“鬼医?”段倾城微微皱眉,她对这个称谓很是陌生。
“鬼医!”何不归听到鬼医一词,原本深沉的眸子一亮,他欣喜道:“庄主,如果真的是鬼医传人,那就一定有救!”
“是吗……”她略微疑惑,江湖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名号,看来是她太孤陋寡闻了。
“庄主放心,我这就去把这人找出来。”顾秋禅立刻请命道。
顾锦瑟瞧了妹妹一眼,就知道她会身先士卒。她先段倾城一步点了点头道:“你去吧,但记得做事低调些,可别惊动了天机楼的人,那样可就麻烦了……”
“明白了。”顾秋禅默默行了一礼,转身就岀了第一堂,一袭青衣在风中微扬。
“锦瑟,准备车马,我要去一趟司徒府。”等顾秋禅出去,段倾城突然对顾锦瑟说道。
顾锦瑟一惊,“现在?可你的伤这么严重……”
“无妨,暂且死不了。”
“那好吧,我这就去安排。”顾锦瑟一阵无言,她无法反驳什么,便只好答应了。
当段倾城的马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