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木转过头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杜邦,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拿来开玩笑啊?你觉得很好玩吗?很好笑吗?可是你知道我是多么担心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而黎雷却让我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这些日子来,我生活的主旋律就是想方设法,让黎雷能够重新站起来!我都没法想象如果他这辈子一直都站不起来的话,我会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生活了……你居然那这个开玩笑……”
杜邦第一次见楮木这个样子,他发现原来这个素来淡如清风的男子竟然也会这样激动,甚至歇斯底里……
他更没有想到他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竟然会变得嘶哑了起来,几近咽呜。
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看似乐观的男子这些日子里来所承受的一切,他活得那么辛苦,那么累……
“楮木,对不起。”
杜邦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楮木吐出这三个字,一脸的歉然。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不正经,我不知道会这样……”
他低着头,看着楮木,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
“……”
楮木沉默了,他转过身去,不断地深呼吸,似乎在努力的平抚着自己的情绪。
风一点点地吹着,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但是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那么凝重,竟然盖过了风声。
待到他再次转过身来,面对杜邦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让你见笑了!既然黎雷没事了,这是好事,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着他这个样子,杜邦的眉心不但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紧紧地皱起:“楮木,你这样子活着太累了,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个样子……”
楮木没有回答杜邦,而是转过头去,独自看着天空,今天的他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外套,仿佛和天空融为一体了一般。
没多久,他转过身来,对着杜邦,笑:“杜邦,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那样的……”
“你可以在我面前这样,我给你这个特权。”杜邦冲着楮木眨眨眼睛,笑容中有几分顽皮,但是声音听起来却是这么认真,那么真诚。
楮木笑了笑,身为孤儿的他,必须从小就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就算受了伤,也只能自己肚子将伤口舔舐干净,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哎——”
杜邦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他。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楮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杜邦,你别把我想得这么辛苦嘛!我还是活得很好的!而且托你的福,接下来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杜邦,谢谢你。”
面对楮木的道谢,杜邦没有直接回应,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道:“楮木,我还忘了恭喜你呢!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去做勾引男人这种事情了……”
“杜邦,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楮木又开始走路了,他和杜邦漫步在野外,这家家药厂距离市区很远,周围是一片又一片的农田,此时正是春季,播种的日子,农田上种着各式各样的幼苗,楮木修过植物学,对于一般的植物基本能辨别。
刚才送走执法人员之后,杜邦就提议去假药厂看看,楮木对这个假药厂也很感兴趣,他也好奇那些假药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产出来的。
如果不是刚才那通电话,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在假药厂里面了。
此时此刻,他一边观察着一些幼苗,一边跟杜邦一起朝着那已经被执法人员搜查过的地方走去,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则是漫不经心的。
“什么问题?我总要先听听你的问题,再来选择回答还是不回答吧。”
杜邦好笑地看着楮木,这个男人每说一句话之前都顾虑这么多东西,他不累吗?
“我想知道,鬼面医修为什么让我去勾引姬文涵?是不是有人指示他这么做的?这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吧……”
楮木以前对这个问题并不好奇,他是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更加知道有时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不但帮不到他,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谓好奇心杀死猫便是如此。
但是,从那天见到诸葛修本人之后,这个问题却开始困扰着他。
从诸葛修的眼神当中,他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大兴趣的人了,试想一个心如止水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勾引姬文涵呢?
所以,他觉得他所以如此,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那么会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呢?真正让他去勾引姬文涵的到底是谁呢?他有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怎么的,楮木觉得杜邦很可能知道真相。
“你这么想知道真相吗?”杜邦一动不动地看着楮木,问道。
杜邦的语气和表情让楮木清楚,他是知道真相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追问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那间假药厂的门口,这件家药厂真的很掩蔽,厂房看起来像废弃的农家一般,外面布满爬山虎。一层又一层的,很厚很厚,这里绝对是拍艺术照的好去处。
风很大,楮木的头发被吹得到处飞扬,凌乱,却并不难看,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飘逸和迷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羽化登天。
而这个时候,楮木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似乎是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