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奴仆?什么开食?他是惠子小姐请来的客(dou)人(bi)吗?为什么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坐在我的位置上?
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惠子小姐曾经说过的话:“言叶少爷无论如何都要记住哦!你才是整个言叶宅的主人,你完全有权利赶走任何你所讨厌的人。就算有一天,言叶少爷在家里遇到了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要是让你不开心,你也可以直接把他丢出去,千万千万不要有顾虑,懂吗?”
所以就是说,对于这个语气让人非常不爽的家伙,我可以直接扔出去喽?
那人见我半天未置一语,显得很不耐烦,却再不愿开口,只是用扇子敲了敲桌沿,示意我赶紧回话。
我被他这姿态弄得非常不开心,本想直接把他赶走的,不过鉴于这么做,简直是坐实了家风不好的说辞,所以我斟酌了一下语气才开口道:“请问你是惠子小姐请来的客人吗?”如果不是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颇有气度地整了整衣袖道:“还不快点侍奉吾进食!”
“你要谁服侍你进食啊?”
“当然是……诶诶诶?乌乌乌天狗大人,你怎么在这?!”那人说着说着突然惊慌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就算坐着,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我原只隐隐听见声音,待到他摔下椅子,我才看清他背后站着的,正是体形比之娇小许多的惠子小姐。
“好久不见啊滑瓢①,我记得我当年离开摩耶山的时候,你的头发也就到这里,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头发不仅没变长,反倒是你这骗吃骗喝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惠子小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只有对着伊藤先生②,才会有的笑容。
就是那种连鬼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的,阴测测的表情。
从跌落之后就一直保持呆愣的男子,也就是惠子小姐口中的“滑瓢”,听着这话突然慢慢地红起了眼睛,但他却死睁着眼眨都不眨一下,一脸倔强地看着惠子小姐。
“你这个家伙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惠子小姐见此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睛已经红得不行了,忙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语气也软了下来。
谁料她刚一把手放在滑瓢背上,他就立刻大声地哭了出来,还一把抱住了惠子小姐的大腿,边哭边不成调地喊道:“大人!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帅气……呜呜……”
“大人!人家好想你啊……呜呜……”
“大人!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人家有多难熬吗……呜呜……”
“大人……我已经把那株桔梗养活了……呜呜……你开不开心……”
惠子小姐原本还有些哭笑不得地轻抚滑瓢的背脊,但是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手却慢慢地停了下来,半晌也没有接话。
我注意到一直在惠子小姐怀里哭泣的滑瓢,也不知何故,哭声低了许多。
“这是我之前在家乡曾经庇佑过的孩子,他叫滑瓢。”惠子小姐拿出手帕边为滑瓢擦着鼻涕,边对我说道,“虽然为人有些不知体统,但是也是一个好孩子呢!所以言叶少爷请千万不要讨厌他啊。”
我瞥了一眼缩在惠子小姐怀里哼哼唧唧的那人,半天没有说话。
就不说你一个身体壮得不行的大男人硬要挤在女人怀里这件事了,但是你知道你这么哼哼唧唧地,非常像没断奶的小奶狗吗?
总之我才不承认我是吃醋了呢!
惠子小姐见我没有回话,突然反应过来,将怀里的男人推了出去,坐到了我的身侧。
“对不起,言叶少爷,我忘了滑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别人跟着擦鼻涕的小鬼了。”说着,她一脸愧疚地看着我,颇有些“失足妇女迷途知返”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而一边的滑瓢见自己被惠子小姐抛弃地这么快,也有些傻了,痴呆呆地坐在榻榻米上,眼睛里又开始积云起雾的。
惠子小姐见此赶紧说了一个话题,扯开他的注意力:“滑瓢,你怎么会在这里?按理来说,你应该是不可能下山的。”
滑瓢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擦干了眼泪,挺直身体认真地道:“我我是来找你的,你一直不回来,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我们都想你回去,但是山神不让大家下山,所以所以我就把、把头发剪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滑瓢:即滑瓢鬼, 知名的日本漫画家水木茂先生所著的《图说日本妖怪大全》也有详细的记载。
在家中成员忙着张罗晚餐的时候,不知从哪边冒出来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若无其事地喝着茶。甚至,还会拿起主人的烟管,从容不迫抽起烟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主人的座上嘉宾,不敢怠慢。
乍看之下,头顶光秃秃,连一根头发也没有,像是庙里的老和尚,从他身上的装扮看起来又像是富商,走起路来宛如有钱人家的大爷一般悠哉,却不清楚他真实的身分为何,即使问他也不说,沉默寡言的态度,让人望而生畏。
无论他进入谁家,都当作是自己家一样,完全无视于旁人的目光,感觉像是来骗吃骗喝的,等到屋子的主人回来,一问之下,才发觉不对劲。
像这种不速之客,赶走他似乎显得不尽人情,不赶走他又会给家里的人添麻烦。据说滑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