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伪的矫饰、繁琐的礼仪让我很不痛快,但似乎我冷漠而彬彬有礼的态度也是上流社会推崇的礼仪的一环,倒让他们看重了一些,毕竟暴发户常被人笑过度热络。仔细想想,我竟然不自觉地模仿了奇瓦利爱尔上校那种漫不经心又挑不出错的模样。感谢麦罗拉夫人次次让我挂科,文艺课年年不同的课程内容让我戏剧、乐器、绘画、文学样样都知道一点儿,不至于在言谈中露馅;她还用教鞭纠正了我的舞蹈姿态,让我不像个来自十年前的人。我二哥就不太讨那些人的喜欢了,尽管他到了适婚年龄,并且真的想要认识那些穿着丝绸裙装、装饰着鲜花的女孩儿。他长得还行,学识也够了,只是气质不太符合那些人的审美。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必要为这个难过,我想这样告诉他,但我也知道他一定不想从我这听到这些话。
我不想认识女孩,倒有一些女孩或者她们的父母找人打听我。当然在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和年龄以后大部分人打了退堂鼓,但还是有一些愿意和我结识。我母亲似乎生平头一遭发现小儿子的卖相如此好,马不停蹄地带我出席不同的花卉展、赛马会、网球赛和宴会、舞会。如果这就是上流社会的乐子,那它们真的很无聊。不过,我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上流社会娱乐的全部,只是愿意施恩给外围人士加入的一些。就算这样,也已经十分累人了。
今天的舞会很重要,据说某些核心圈子里的权贵也会参加。母亲在我们的着装、配饰上下了重本,耳提面命让我们好好表现。我应付了一波又一波人,迎接了他们的审视和微妙的目光。我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漠的,直到一个熟人挽着一个女孩向我介绍:“这是卡玫莉亚·奇瓦利爱尔女士,父亲是……”
听到那熟悉的姓氏我蓦地提起精神,方才细细打量她的面貌。她长相甜润,穿着流行式样的细长筒裙,披着薄纱披肩,仪态完美地平衡了娇矜和娇怯,像任何一个让人称赞的名媛一样。
和上校没有半点相似,连发色都是截然不同的栗色。我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像个绅士一般邀请她去舞池共舞了一曲。说句实话,和她交谈起来倒是能感觉到她和我的上校有点像,就是那种用礼貌掩盖着的,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自我中心感,让我感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