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交代他们几个护着宁楚仪继续逃亡,而他……
想到往事,宁平举满面怒气,手中握紧了锤柄低吼道:“我道通源阁怎会对我等行踪那般清楚,原来是你在通风报信。那日,是你将通源阁的人马引到了那处鬼障林,若不是你,顾郎怎会……”
容儿脸色冷淡,嘴角轻嘲道:“不错,那日顾郎与通源阁人马苦战几宿,最终命丧于阁主剑下,而你们一心护着的承鸾却被鬼障林里的妖魔鬼怪给活活拖了进去……”她苦笑道,“当日,通源阁的人杀了所有人,却独独留下我,你会怀疑我,理所应当……”她叹了口气,“只是,这世界上,便是任何人会背叛承鸾,我却绝不会。”
“你鬼话连篇!”宁平举怒道,“若不是你引来的敌人,他们又怎会一路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若不是顾郎……”
“若不是顾郎寻了承鸾的替身,在半路将你们藏了起来,你们和承鸾也要一起殉葬,对吗?”容儿笑道,“我一开始也想不通,那日我是亲眼见着承鸾被拖进了鬼障林,现在却见他活生生的在你的庇护下好好活着。”她无视宁平举震惊不已的脸色,逼近他几步道,“是,我早就认出来了,见到宁郎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承鸾,他就是我找了十几年的承鸾。”
她一双剪水美目盯着宁平举,“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不管是隔了多少年,不管是他换了名字,改了模样,身处何地,在何人庇护下,我都能认出他……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说,承鸾对我而言这么重要,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宁平举咬牙:“华容,你自小就满嘴空话,今日任是你说破了嘴,也别想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你今日有胆站在这里,就得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纳命来!”他双手握捶,便要扑上来,华容怀中琵琶一抡,便要幻出武器回防,忽然,一股阴冷骤然透过门缝冲了进来,炉中呼呼燃烧的炉火晃了几下,顿时黯淡下去。
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宁平举忽然收了锤,双手垂下,如被检阅士兵般,毕恭毕敬地站着,似是在恭候某人。
华容放下琵琶,顺着宁平举的眼光看向门边。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高瘦然肩膀宽阔的影子滑了进来。那影子厚重,肃穆,在进门的一瞬带走了屋里所有的光线。华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那双世上最上等的祖母绿,莹莹烁烁,如冬夜寒星般凝视着她。
半晌,她颤抖着开口:“顾郎,是你,对不对?”
黑影没有开口,仍是那般望着她。
华容轻轻走近几步,又胆怯退缩,她低柔开口道:“当初,我放你离开通源阁,你曾应承我,你一定会保护好承鸾,你会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他。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而你,也是那么做的……”
黑影长长的袍角无风动了几下,如光影穿梭变幻。
“我不怪你……我只是很高兴,你和承鸾都还活着……”
“顾郎,她是叛徒!请您下令,只要您给个示意,我就立刻杀了这个叛徒,为你,为我死去的两个师兄报仇!”宁平举如怒目金刚,眼睛死死盯着华容,就等黑影的示意。
黑影只是淡淡摆摆手。
“为何?顾郎!这是为何?”宁平举不解,他不明白,顾郎如何能如此淡定平和地应对敌人。
“因为顾郎知道,我绝不是叛徒。”华容淡淡道,“有些事情,尔等凡人怎会明白!”她终于走到了黑影的面前,眼前的此人是如此的高大,她必须仰着颈子才能与他对视。
“我知道是你,顾郎。你为何要将自己包裹的这般严实?”她伸出纤纤玉手,如玉洁白的手指落在了黑影的面罩上,“这下面,可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还能否得见一面?”
顾郎垂下眼睫,似是默许。
华容深呼一口气,良久方下定决心,伸手揭开了那面罩。面罩落下,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狠狠退了几步。
“顾郎,你!”华容捂着嘴,语调都颤抖起来,那面罩下……那面罩下……竟是……
宁平举别过了脸,表情愤愤却又带着茫然。
显然,顾郎已经原谅了华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原谅这个叛徒?
顾郎淡定蒙上面罩,挥了挥手招呼宁平举。宁平举无奈上前,见他打了几个手势,虽是不甘,仍旧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顾郎,若是二郎发现了破绽……”
华容终于回过神,听到他的问题,不由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宁平举回头,怒瞪她:“你这话是何意?”
“你当二郎真的那般天真单纯,以为我身份普通?”华容叹气,“我在两年前叛出了通源阁,重伤之际,乃是一假母鸨儿收留了我。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答应替她杀了狠心将她卖入窑子的负心人。前几日,我刚得了手,还以为上洛这种小地方,这种案子会成为悬案,却没想到前去探案是承鸾,更没想到,他竟然只一照面便看出是我杀的人。”
“那是自然,二郎聪慧,你那点小聪明,怎会逃过他的法眼!”宁平举语气中不无得意。这些年与宁楚仪相依为命,他们早已感情深厚,胜似亲兄弟。
“可惜,我认出了他,他却忘记了我。”华容低低叹息,“为了接近他,我逼迫李阿郎上门来为你许下亲事……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