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先是有两点浅浅绿光,然后变成一双美不可言的深眸,浅淡的黑影在半空凝出人形,下一刻又砂砾般溜走,无迹可寻。
宁楚仪嘴角勾起,伸出双手,对着月光变幻着各种手势,地面上,一只狂吠的家犬,一匹啸月的野狼,一只欢快的白兔……不,是两只,不管宁楚仪变出什么手势,对面,总是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与他相对相伴。
忍不住,笑意已经到了眼底,他的手变成飞翔的鸽子,地面上的影子也腾空起舞,与他伴飞。影子越飞越大,下一刻,它跃了出来,变成伟岸的男人,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他。
白鸽停了下来,它被一片黑雾吞了进去,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影子,长着两个头颅的怪物,然而它浑然一体,牢不可分。
宁楚仪浑身僵硬如石头,一瞬间心脏差点顶破胸腔冲出来。这个拥抱太突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子硕抱得很紧,宁楚仪透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天上皎洁的月亮,很白,白花花的一片,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心跳的声音太大,他听不见子硕的呼吸。
子硕箍紧了他,如要将他按压进身体,与他血肉相融。宁楚仪无法回应,他已经变成了石头。
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没想过……
他从来没有想过……
是不敢?
不信?
还是不能接受?
他也没法回答。然而,这个拥抱已经让他肯定了一个答案:
子硕,亦如他所思!
那是成年男人之间的通透……
那是毫无保留的爱意展现……
然而,宁楚仪伸出手,狠狠推开了他。
他的脸上,满满的狼狈:“不,不应该这样。”
子硕眼神带着笑意,直白,赤/裸,带着侵占的意味。他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亲吻……
一个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吻……
宁楚仪如被火烫,他甩开了手,转身逃离。
子硕眸中阴沉,他拒绝了他!
这么多年,他为了他,从地狱中归来,他竟拒绝了他!
子硕追了上去,从背后按倒他,紧紧压在地上。宁楚仪翻身,反抗。两人以搂抱的姿势在地上翻滚。
子硕眸中气急败坏,他压紧他的手,垂下头,想去亲吻。冰冷触觉落在宁楚仪的面颊上,他浑身在颤抖。
是激动,还是恐惧?他说不上来,然而这种感觉让他无比不悦,无法接受。他在说服自己,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何要抗拒?
子硕满意他的忍耐,他的手从他的脖子,滑了下去,在心跳有力的胸膛上短暂停留,最后来到他纤瘦有力的腰上。
冰冷的手如同毒蛇的信子,滑腻透肤凉意入骨,宁楚仪抖得更厉害,他心中有声音在狂喊,阻止他!阻止他!不是他!他不是那个人!
不是哪个人?他来不及去细想,子硕的手已经得寸进尺开始入侵他的下身,那私密的部位,不曾被人看过,更不曾这样被人侵犯过……
不!宁楚仪眼中血红,所有的忍耐功亏一篑,他出手了,双掌带着风声,他使尽了全身的功力,轰然一下,他推开子硕的钳制,子硕整个人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像是鼓起的鱼鳔被戳破,子硕整个人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宁楚仪浑身脱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不,他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他对子硕应该是……然而他为何不能接受?他到底做了什么?他翻身起来,慌乱爬向躺在远处的子硕。
地面上没有子硕,只有一摊零落的衣物。宁楚仪呆呆坐在地上,心里一片空白。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事情不该是这样……
当屋中的空气充满阴冷之时,宁平举睁开眼醒了过来。床边伟岸的人影让他心中一惊,随即他立刻镇定下来。
“顾郎?”他试探着问。
子硕坐了下来,眼神在皎皎月光下显得黯淡失落。
“顾郎,您怎么了?二郎呢?”
半晌,顾郎伸指在地上划道:我以为他还记着我……谁知他竟然抗拒我。这些时日,他看我的眼神……我以为他已经想起我了……
宁平举哑然,思索了一会,他低声道:“这个不怪二郎,当时您被通源阁围困时,我就抱着他躲在一边,他亲眼看着您因为力竭,被通源阁主一剑穿心,烟消云散。他刚被灭了满门,自己身受重伤,又亲眼看到您……死去,而且目睹当初您找来替他的孩子被恶鬼拖进鬼障林,这些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便是个坚强异常的成年人都接受不来,更别说还是个孩子了。”
顾郎眼神沉郁,没有回应。
宁平举见顾郎没有反应,于是接着道:“当初我带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整日里昏昏沉沉,时常昏睡不醒,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差。我怕他实在捱不下去,便冒险写了信给陈公,当时陈公也是岌岌自危,幸好之后高祖下诏说不再追究太子余党,他解除了危机,立刻带着他师弟亲自前来查看。他费了千辛万苦求了一副药,哄着二郎吃了,令他忘记前尘过往,如获新生,这才慢慢好转。想一想,当初他说话是您教的,读书、写字、练武,也都是您亲传的,您之于他,万分重要!也正是因为您对他来说太重要,他才会在失去您之后这样……这些年,他能重新振作起来已经是万幸至极,或许是您太心急了。而且,您现在还……便是他接受了您,你们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