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察言观色,总算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事情,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小六嘿嘿讪笑一声,道:“头儿说的是。只不过沈三郎那人,脾气怪的很,平日里见了咱们,也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咱们这些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这又何必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这不是自找不是吗?还是咱们头儿更是亲切点。算了,不提这茬,咱们现在就去把那牛二给拿下来吧。”
杨川在心里咕哝:这马屁精!脸上也跟着谄媚一笑:“是啊,咱们头儿和沈三郎自然是不一样的。我们一定跟着头儿好好混!”
宁楚仪抿着嘴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好了,带好锁链,先去拿人了。据说那牛二凶蛮的很,你们千万不可轻敌,让他给伤了人。”
几个人连忙应下,还未出县衙大门,就与沈白飞打了个照面。宁楚仪正要弯腰行礼,沈白飞却是扬扬手,示意他跟他过去。
宁楚仪心里叹气,哎,和沈白凤这出戏可带来不少麻烦了,胡娘的事要不要告知沈县尉呢?
他跟着沈白飞来到个僻静角落,沈白飞开门见山道:“听闻昨夜舍弟在红袖楼对宁公无礼了。三郎行为不端,是我这个兄长失职。为宁公带来诸多困扰,沈某在这里替舍弟向宁公赔罪,还请宁公见谅。”说罢深深弯下腰,揖了一礼。
宁楚仪一慌,要知道沈白飞乃是县尉,那是朝廷有品级的官员,他只是个贱民捕快,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沈白飞竟然能不自恃自己身份,对他宁楚仪这般礼遇,着实让他有点心生愧疚,忍不住想把昨晚实情一一道来,然而想到自己还未能证实胡娘的身份,于是忍下歉疚,上前托起他的双臂,诚恳道:“沈县尉言重了,我与沈三郎也只是一言不合,暂时有些争执而已,县尉大人这样真是折煞我也。”
沈白飞起身:“宁公不气便好。三郎自小被家中人宠坏了,做事不知轻重,平日里便给宁公添了不少麻烦,今天一早听闻此事,家父震怒,已经下令将他禁足在家中了。家父还言道,待今日休班后,便要亲自带人上门向宁公赔罪,还请宁公不计前嫌,原谅三郎。”
宁楚仪顿时浑身不对劲起来,只是区区小事,竟然惊动了沈牧元,沈白凤这出算是玩大了。
然而现在骑虎难下,他也只能客气道:“县尉言重!这等厚礼,在下担待不起,还请沈公万万不可如此。沈公在上洛声望慎重,岂能如此弯腰!这样不妥。”
“多谢宁公体恤家父,我也道,家父年事已高,外出不便。都言长兄如父,三郎犯了错,便由我这个兄长代替父亲向宁公赔罪,请宁公略给薄面,不要再追究三郎的过错。”
“这是自然。”宁楚仪满脸尴尬,本来也只是他与沈白凤演的一出戏,没想到后续有这许多麻烦。
送走了沈白飞,一脸懵然的杨川几人上前小心翼翼道:“头儿,沈县尉这是?”
“没什么。”宁楚仪淡然道,“沈县尉来查问魏王被刺的案子究竟办的怎么样了,小六,你那可是有什么头绪了?”
“回头儿的话,那账簿已经整理出来了,等捉了牛二回来,我就送上来给你过目。”
“好,那咱们就出发吧。”宁楚仪点头,带了几人正要出去,然而,今天像是老天存心和他作对,还未跨出大门,又来了一人,这人来头大了。
宁楚仪见了那人的装扮,皱起了眉头。
今日天气晴朗,华容去邻家讨了点晒干的长皂角,回家弄碎了,放在锅里煮,准备拿来沐浴洗发。正在烧水的时候,木板门被人拍得山响。
她去开了门,却见两壮汉肩膀上担着宁楚仪走了进来。宁楚仪发髻凌乱,下身衣裳也破了,浑身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华容见了面色有些惨然的宁楚仪顿时有些大惊失色,“二郎受伤了吗?”
“阿姐莫惊!”小六连忙安抚她,“今个儿上面来监察询问案子情况,因为总也找不到凶嫌,那监察一怒之下叫人拉了头儿去打了板子。你放心,咱们兄弟打的时候都暗中手下留情的,虽然板子声音不小,其实打在身上不痛。你别看他身上一层血,其实只是皮肉伤,养上两日便好。”
待进了门,宁楚仪果然自己站了起来,挥手道:“谢谢二位兄弟送我回来,这点小伤就不劳烦你们了,你们快快回县衙覆命去吧。”
小六哎呦连连:“头儿,虽说你伤的不重,也不能即刻就下地的,赶快去榻上趴着。我和杨川不用你送,咱们自己走便好。”
“二郎去歇着,我来送这两位公人出门。”华容语气带着责怪,送小六和杨川离去后,连忙过来询问伤情。
“怎么样,伤口处理了吗?”
宁楚仪面色窘迫,道:“没事,只是皮肉伤,你先出去,我将衣服换一下,伤口我自己处理就好。”
华容叹气道:“也正巧大郎出门采买炭火去了,如今家中只有我在。你我兄妹,何必跟我这样客套。你稍等,我去端了热水来,替你将伤口擦洗一下。”
宁楚仪无法拒绝,只能由得她去。
华容前脚刚出了门,一阵冰凉由塌边蔓延到身上,甜腻动人的冷香钻入鼻孔,子硕已经伏在了塌边。
“子硕?”感觉到自己被健壮的臂膀圈住,宁楚仪面色窘然,轻声相问。
“疼不疼?”子硕脸颊俯下,冰凉的嘴唇碰触到他的耳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