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回神,笑道:“倒是要让你反过来安慰朕了。”
段瑶捏捏拳头:“哥哥在临走前就嘱托过,要我替他照顾皇上。还说若那些老臣再不识趣,要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谏个没完,套上麻袋揍一顿就会老实。”
楚渊赞许点头:“所言极是。”
跳过天辰砂之事,话题便轻松了许多。两人在房中闲话家常,说些宫廷与武林中的趣闻,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段瑶方才起身告辞。楚渊饮尽最后一杯茶,觉得心里也畅快了不少——虽说不至于完全放心,却也觉得事情或许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糟,所谓关心则乱,又是心爱之人,有时难免会想太多。
“皇上。”四喜公公在门口提醒,“夜深了,该回寝宫歇着了。”
楚渊站起来,一边走一边道:“吩咐下去,让厨房明日多做些补气的膳食,瑶儿最近在练功,别饿到了。”
“是。”四喜笑呵呵点头,心说虽说西南王走了,亏得还有个段小王爷在,只吃一起吃了一顿饭,皇上脸色便好了不少。想来明日若有大人求见,进了御书房也不会再战战兢兢。
云德城内一片静谧,更夫敲着梆子路过,嘴里哼着小曲儿。
女鬼已除,这城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祥和,又有皇上在,街上到处都是御林军巡逻,要多安全便有多安全。路过一处巷道时,更夫放下手里的物件,想去找个僻静处解手,谁料对着墙根方才解开裤腰带,墙头上便闪过一个白影,转瞬即逝。
“救命啊!”更夫魂飞魄散,觉得双腿哗哗涌过一道热流。
恰巧周围有御林军经过,闻声登时举着火把赶来,就见那更夫正坐在墙角抱着头,嘴里也不知在叫些什么,周围臭气熏天。
“老二,老二。”负责带队的地方差役上前推推他,“中邪了怎的,还是遇到了打劫?”
更夫哆嗦着抬头。
周围一圈官兵,都在纳闷无比看着他。
“没,没鬼啊。”更夫语无伦次,“我方才在这里,见着了一个白影。”
“哪有什么鬼,我看你是被吓出了毛病。”差役将他拉起来,“自己看花了眼。”
更夫晃晃脑袋,过了半天方才平复下来。这才觉得双腿冰凉,低头一看,臊得险些钻进地缝。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差役捡起地上的锣塞给他,“下回可莫要再添乱了。”方才那一嗓子哭嚎救命,不仅将他自己吓得尿了裤子,自己也被吓得够呛。
更夫面色涨红,给众人道谢后,便连滚带爬回了家,心说以后半个月都没脸再出门,也不知会被那些碎嘴损成什么样。御林军也只当是他眼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众人都离开,不远处一棵大树上,才跳下来一个佝偻的人影,独自向着城门蹒跚而去。趁着守卫交接岗哨的时间,爬墙虎一般紧紧贴在城墙上,几下便翻出了城。
一架马车正停在荒野中,黑影弯腰钻进去,沙哑着嗓子道:“去关海城。”
车夫应了一声,策马扬鞭向南面驶去。
关海城市楚国南境一座城镇,靠海听风观白浪,算是最重要的港口之一。码头上每日都停满各国商船,旗帜密密麻麻,无论是商队下南洋还是外邦入楚国,走关海都算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夜色隐匿,日头东升,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楚渊在御书房内,看了还没几个折子,四喜公公便来禀告,说是追影宫来了书信。
楚渊心里一喜。
四喜公公双手呈上,又道:“还有一车蜀中特产,说是稍后就会送到行宫,是沈公子亲手所挑。”
楚渊点点头,拆开火漆印抽出信函,是秦少宇的字迹。说已收到了南海的回信,的确不知何处有天辰砂,不过可以去试着找一找。
“……皇上?”见他久久不说话,四喜在旁出声提醒。
楚渊道:“去准备些稀罕的东西,送去追影宫做回礼。”
“是。”四喜公公点头退下。楚渊又将那封信函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鬼手神医是秦少宇的师父,近些年一直隐居在南海岛屿,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神医,就连叶瑾也自认不如。若是连他都不知天辰砂是何物,那只怕当真是世间难寻。
靠在龙椅上想了一阵子,楚渊又重新写了封新的书信,令人快马加鞭,往日月山庄与追影宫各送了一份。
段瑶依旧在向老头学如何破解焚星局,早出晚归,经常深夜还在练功。楚渊便让四喜吩咐下去,再在这北行宫内多住半月,然后再动身回王城。
“你看你,这也要皱眉。”刘大炯道,“管他在王城还是在云德城,皇上该处理的政事可是一件没少,又有何区别。”
“我皱眉你也要管?”陶仁德被他吵得头晕。
刘大炯道:“你皱眉我自然不管,但按照往常的习性,你这眉头皱完就又要谏,我可提醒你,咱皇上最近心情不好,你悠着些。”
陶仁德:“……”
“就说你这人没享福命。”刘大炯拖着他往外走,“多住半个月就半个月,吃火烧去。”
陶仁德被他拖得踉踉跄跄,依旧眉头不展。
多住半个月自然无妨,甚至日子再久一点都成。只是皇上近日看起来着实有些反常,却什么都不肯说,让人心里愈发没底,总觉得要出大事。
这忧心忡忡的滋味,可当真是不好受。
“皇上。”四喜道,“今日段小王爷似乎要多练一阵子功夫,现在还未结束,皇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