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在后头咳嗽了两声。
四喜公公立刻一脸笑容转身:“皇上。”
“多事!”楚渊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若论起不务正业来,倒是和刘大炯有一比。
城中出了事,百姓自然不会再像往日那般笑语欢声,气氛比平时肃穆了不少。府衙更是死气沉沉,徐之秋坐在书房里,一直唉声叹气,躁了就在房里来回转圈,连奉茶的下人都被赶了出来。
段白月靠在房梁上,目光大致审了一遍这书房布局。比起别地建筑来设计当真要精巧不少,一样大的房子,却能多装足足两倍的书册。
四处都是暗格啊……段白月嘴角一弯,倒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徐之秋在书房一待便是整整半天,直到正午时分有客来访,方才整理衣冠出了门。待他走后,段白月从房梁跳下来大致检查了一遍,能放在外头的都是些寻常书籍,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夹层……段白月试着轻轻推了一下暗格,意料之中纹丝不动。
屋外传来脚步声,段白月闪身隐在屏风后,却只是一个小厮进来取账簿,怀中抱了一大堆,跑急了还会往下掉,里头应当也不会有什么秘密。
而在另一头的善堂,向冽也带人从余烬中将老人们的尸首抬了出来,一具一具盖上白布。有前来帮忙的年轻后生,看到后都唏嘘不已,住在这里的都是些孤寡老者,无儿无女,平日里坐在大街上晒太阳时,总会笑呵呵给小娃娃送些糖果点心,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自然谁心里都不好受。
片刻之后,负责清点尸首的侍卫回禀,说一共有二十六位老人不幸身亡,尸体焦黑,已然分辨不出谁是谁。
“二十六?”向冽皱眉,若他没记错,早上看名册时,这里该有二十五名老人才是,为何会无故多出一具尸体。
善堂出了此等惨祸,管事也是懊悔叹气,自责当初为何不多请些护院。这晌听到侍卫说向统领有请,赶忙抹了把眼泪跑过去。在听向冽说完后先是呆愣了一阵子,而后便一拍脑袋,说是二十六人没错。
“先前的确是二十五人,只是在昨日清晨,又有一名被不孝子赶出家门的老者流落至此,被好心人送到善堂,尚未来得及编入名册上报官府。”管事道,“今早太过慌乱,便忘了这茬,人数是没错的。”
“原来如此。”向冽点头,又道,“此事太过蹊跷,只怕暂时不能让逝者入土为安,还请管事见谅。”
“自然自然。”管事叹道,“这城里百姓也都盼着皇上能查出真相,好给大家伙一个安心呐。”
房屋被烧毁大半,焦黑木梁脆到轻轻一脚便能踩断。向冽独自到后院检查,随手捡起一根尚有些红漆的窗棂凑在鼻边,浓浓一股火油味。
段白月出了府衙,又绕道至善堂远远看了一眼,见四处都是御林军,便也未再插手,转身回了驿馆。
天色将暗,楚渊依旧坐在桌边。
西南王也依旧……翻窗而入。
四喜公公揣着手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大肚子挺富态。
“如何?”楚渊问。
“昨晚出了惨案,官府意料之中一片肃穆。”段白月道,“徐之秋在书房心神不宁待了一早上,而后便同徽州商帮一同讨论两地通商之事,听上去像是一个月前就已经约好,并无太多异样。至于那间书房,里头暗格倒是有不少,不过机关锁扣精妙,若是用蛮力打开,怕是会被对方察觉。”
“这处知府衙门建于近百年前,只怕当时的工匠也已经不在人世。”楚渊道,“现如今这大雁城内最好的木匠,名叫天羽。”
“西南府的杀手今晚便会赶到城中。”段白月道,“若怕御林军太过惹人注目,有些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楚渊点头:“多谢。”
“何必言谢。”段白月笑笑,随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已经隔了夜。”楚渊将茶杯从他手中抽走,让四喜换了壶新茶进来,又传了晚膳。有鱼有肉,比起昨晚已是丰盛不少。
段白月将一小碗鱼汤挑干净刺,放在他面前。
楚渊皱眉。
段白月嘴角一扬:“既是天子,吃饭自然要有人服侍。”
楚渊拿勺子搅了搅,碗底奇长无比一根尖鱼刺。
段白月咳嗽两声。
毕竟这种事也不常做,难免生疏。
多几回便会熟。
一顿饭吃到一半,段白月少说也往碗里加了十几回盐辣椒,最后索性连罐子都刮干净。
大雁城的厨子,做饭当真是寡淡。
楚渊:“……”
四喜公公在门外禀告,说向统领求见。
段白月心说活见鬼,这人倒是会挑时间,回回都趁着吃饭找上门。
楚渊道:“先去前厅候着。”
“是!”向冽领命离开小院。段白月将一碗肉羹递过来:“吃完再去。”
楚渊站起来:“没胃口。”
“一碗面一碗汤一盘青菜,谁家皇帝会吃得如此清淡。”段白月将他压回去,“至少吃一半。”
楚渊勉强吃了两勺,觉得油腻又心里有事,便将碗塞回给他,转身出了门。
段白月自己将剩余大半碗吃完,顺便想这次回西南后,要不要找个厨子送进宫。
一炷香的光景过去,院内依旧安安静静,段白月打开门,四喜公公正在外头溜达——宫里太医都嫌他胖,叮嘱平日里要多走动。
“西南王怕是要等一阵子了。”见他出来,四喜公公道,“皇上方才